“这要怎么说?”
“那位朱将军是个极其看重利益的人,他所选择的行动一定是……用你们道民的话怎么说来着?攻守兼备?左右逢源?他是那种决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的人,其实很好估计的。”
“也就是说,看似是派出最有战斗力的部队试探性一战,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想着把这些部队牺牲掉然后扭头投降了?”
“对,如果先锋赢了,那自然是忠于嗣师的部队全取功绩,他卖了人情;如果先锋惨胜,他好歹保存了实力;如果先锋惨败,那自然这就是给新上司的第一份大功了。”
“结果是第三种,他也果断投了那横渠一方……那位朱将军能把利益算到这个份上,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准精灵感叹道。
听到士兵们的感叹,嘉雯摇了摇头:“你错了。正是因为这种人利益算得太精,他们才容易对付。在我看到那位朱太守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怎么行动,并以此拟定了我们的对策。真正难以对付的人,是另外一种——”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有狂暴的马蹄声踏破寂静而来。
“嗣师传旨!肃静回避!”
听到这样的喊声,周围的道民立刻跪了一地,只有她们这一行人还端坐在座位上。有两个已经信奉了太平道的军官焦躁地站了起来,也想跪下,却被嘉雯挥手制止。
“居然来得这么快,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呢。”女护民官轻声赞叹道。
一旁的准精灵副官也坐不住了:“阿尔瓦雷斯阁下,要警戒吗?”
“应该……不必。”
那几骑马队在这小小的茶摊前停下,一时间将道路阻断得水泄不通。周围的人们纷纷从家里出来,对嗣师大人的传旨队跪拜下来。
“奉代天行道嗣师之命!”那来人面白无须,身着华服,用尖利刺耳的嗓音喊道,“哪位是圣森雷嘉雯雷护民官大人?”
“原来是个宦官。”有名伪精灵军官小声说道,被旁边的道民军官使劲踢了一脚。
嘉雯·阿尔瓦雷斯站了起来,用有些高傲的语气回答:“我便是精灵人民与元老院任命的护民官,雷嘉雯。请问这位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那名宦官的嘴角一挑,似乎想发作,但他身边身着道袍的随从先开口怒吼了。
“这位是常侍大人!你这森胡狄女,怎能如此不知尊卑上下——”
嘉雯的脸色毫无变化,摆出一副“听不懂你这人类在说什么”的表情。
那名宦官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名道袍随从立刻安静下来。“不必和她们争辩。嗣师道旨要紧。敢问雷大人,是你用千里传信法寄来两封警告信的吗?”
“正是。”嘉雯模仿道民的礼仪,拱了拱手,“相信嗣师大人已经看到了。”
“很好。”那宦官点了点头,“请带上您的亲卫随我来,嗣师想要见您。”
嘉雯一抬手,示意众人都站起身来,“去营地牵几匹马过来——”
“不必了。”那宦官又道,“你们有九个人。腾九匹马给他们,嗣师急着要见到他们。”
他一下令,身后的护卫马队就有九人跳下马来。那位中官随口吩咐他们自行返回驻地后,便上马带着护民官一行人返回青牛府。
“竟然紧追着我的信使就赶来了……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嘉雯跨上马去,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看起来,这位嗣师大人可要比那位朱大人难对付多了。”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准精灵明显对面前的宦官有所偏见,“以阉人欺压勇士,这不是王者该有的行为啊。”
他这句话在众军官中引起了一片低声的附和,那两名道民出身的军官赶紧示意大家噤声。在圣森,虽然纯血精灵们也有家奴,但不同血统贵族阶级之间的高低是明确的,绝不会有家奴借助主人之势凌驾于圣森公民之上的情况。
“但是这个人不是为了眼前可见的利益而行动,而是为了更大的目标而行动。那意味着,他的行动要难以估计得多。各位,我们要小心翼翼地应付这位东方的帝王。”
三个小时后,将近傍晚时分,在迷蒙的小雨中,她们到达了青牛府。
那还是精灵女护民官第一次见到青牛府。脚下的冲积平原上全是农田和水渠,连最小的山丘也没有,一直绵延到青牛府脚下。能看到巨大的白色城垣横在地平线上,在雨雾中反而显得更加巨大。这座城池恐怕有十个以上的城门,同德兰、伦尼、华京是同等级的巨城,如果硬攻起码要有十万人才有希望攻下。
城门处的守兵异常紧张,如临大敌,领队的常侍验过了身份后才放行。嘉雯留意到,这一个城门的守军明显分成五、六组不同派系,几个操着不同方言的军官各自管制着自己的手下,彼此之间不交流,只是在放行时吼叫一番。
“防狄军易帜对他们的影响比想象中还大。不是对部队的忠诚完全没有信心,不会这么部署的。”嘉雯暗自判断道。
作为千年古城的青牛府城内比想象中要混乱一些。穆雷曼风格的圆形、弧线形建筑和太平道的道观、修士塔毫无规划地连在一起,构成了街道、里弄和巷坊。能够容纳骑士和马车通行的,只有从各个城门通向中央的太平宫的御道。嘉雯一边留意着街道上的士兵和修士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