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晦暗的像是被抹了一层石灰,灰褐色的雾霭笼罩了这片荒芜的大地,一只羽翼展开足有三丈宽的巨鸟俯瞰着下方的滑翔而过,这里没有它所需的食物,有的只是一片废墟。
倒塌的水泥石砖成堆倾轧,暴露在空气中的钢筋被雨水浸的锈迹斑斑,些许侥幸没有被倒塌的水泥墙砸烂的木质家具也早已腐烂,诸多电器只剩下残骸,这里仿佛经历了一场强烈地震,如同数十年无人修缮,成了一片荒地,连杂草都放弃了在这里扎根。
隐隐约约有碎石碰撞的声音,废墟上的一块相对完好的泥砖墙突然被掀起,‘嘭’的一声巨响,翻倒过去的石墙落地之后砸的四分五裂,废墟里钻出来一个浑身裸.露在空气中的男人,他好像是从那堆废墟的底下爬出来的,身上的皮肤被生锈的钢筋铁丝划了不少道血痕,显得有些狼狈,后背还拖着几根丝线,那丝线深深的扎入他后背的皮肤,好似头发一样长出来的一般。
终于从那该死的、满是粘稠液体的玻璃棺材里爬了出来!
“呼哧!”
他用力扯掉了后背那些细密的丝线,鲜血顺着发达的背肌线条滚落,颓然坐在一块倒塌的砖墙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掀翻那块钢筋盘扎着的天花板,耗费了他许多气力,这会儿,已经有些力竭了。
“这宛如一场梦境。”
他站了起来,那充满了力量的身体矗立在废墟上,纵然新添了些许细微的伤痕,但这确实是一副完美的身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筋肉虬结,仿佛是一位艺术家用刀精心雕刻出来一般,一丝不多一丝不少,棱角分明,叫人一看,便能感受到那筋肉里蕴含着的爆烈的力量。可他的皮肤却异常白皙,宛如凝脂般,平衡了浑身肌肉给人视觉带来的那种震撼和冲击,这是一具充满了矛盾美感的身躯。
多久没有如此畅快的感受这给人带来兴奋的力量了?
他用力的捏了捏拳头,漆黑明亮的眸子微微有些湿润。
只是······
这是什么地方?
视线透过浓郁的雾霭,扫过这一片荒凉的地界。
“呼。”
周鹤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沾满了泥灰的手捧住了自己的脑袋,身体突然摇摇晃晃,踉跄的跌了两步,坐了下来。
“你好!孩子。”
闭上了眼睛,自己的大脑仿佛在播放电影般闪过一些陌生而零碎的画面。渐渐的那些画面开始逐渐连接清晰。
“你好!孩子!”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年迈的老者。
“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便将你的记忆注入在这副身躯里。”
那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苍老的面孔,上面布满了老年斑,这是一张出现在周鹤脑海里的面孔,他坐在轮椅上,仿佛在注视着自己,眼神充满了歉意。
“或许,你永远不会苏醒,但我仍需要对你说一声抱歉。”
他的眼神充满了哀伤:“或许我不该叫你孩子,但这副身躯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无论是钅介金属骨骼、还是血肉皮膜,它们都完美的重组在了一起,凝成了这一副身躯。如果你会苏醒过来,我也需要跟你道歉,很抱歉将你封存了一百多年的记忆带到这个灾厄横行的世界。”
说完,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晶亮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见见亲手制作了你的父母们吧。”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嘴角路出一抹自豪的微笑,对着镜头外招了招手,几个中年男人和女人领着一群年轻人站在了老人的身后,他们穿着研究人士常见的白大褂,亦或者是防尘服。
“你好。”
那群人好像在向周鹤摆手示意,神色或平淡、凄哀、亦或是满目悲恸。
“教授。”
那个神色哀伤的年轻女孩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他们来了。”
“好快啊。”
那老教授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宛如在注视自己:“很抱歉,私自将这段画面植入你的记忆里,希望不会对你有任何损伤。我们在你的大脑中保留我们所有的研究技术,和现存的技术资料,你的大脑里有一个微小的系统,它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将技术资料传达给你,或许,希望它们能通过你再度传播······到那些能用到的人的手里。”
“只是没时间好好跟你讲讲这个世界了,如果你能苏醒的话·····
这副身躯的肌肉记忆了许多格斗技巧,都已经成了它的本能,发挥它们,保护好自己······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它也在期待你的苏醒。”
他的头重重的垂下,仿佛在向周鹤鞠躬:“拜托了,孩子!我们期待曙光,我们以它为你命名······”
画面开始闪烁扭曲,他的眼神充满了向往和憧憬,“上个世纪的你肯定见过柔和的阳光,初升的旭日,和傍晚的朝霞,那是一个充满了平等、友爱的世界,充满宽恕和自由的天堂······再度对你表示歉意······”
画面渐渐模糊,但周鹤还能听到声音。
“我们会将你隐藏起来,或许待你苏醒后,真正的曙光,会再度照耀人类的国度。”
“销毁这里的一切······”
这是那个年迈的老教授最后的声音,带着平静的绝望和无声的哀伤,隐约还伴随着枪炮声。
画面由此结束。
终于,眼泪挣脱了眼眶的束缚,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