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这算盘打得响,革掉刘守有,既能对勋贵有个交待,又能以心腹骆思恭担任锦衣都督,一箭双雕。
张鲸权势受挫。但没有被彻底打倒,还是能为朕所用嘛!
呼~~张鲸长出一大口气,虽然权势大减,但只要还留在陛下身边,总归能慢慢爬起来,相信这位陛下离不开自己的趋奉。
张诚则失望到了极点,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天底下有比这更郁闷的事情吗?现在他手上要是有把刀。铁定插进余懋学的嘴巴里面。
偏偏余懋学还不自知,洋洋得意的站在那里,俨然以扳倒张鲸、刘守有的功臣自居,连耿定向和王用汲在旁边看着都快吐血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申时行也大为失望,朝万历作揖:“张司礼向来跋扈。臣等不敢训诫他。”
万历铆足了劲儿,摆出副诚心诚意的样子:“此君命也,先生们为我戒谕。”
申时行意兴阑珊,瞅着张鲸不咸不淡的道:“圣恩深重,尔宜小心谨慎,奉公守法,不可负恩。”
张鲸此时已摸准万历心意,根本不把申时行放在眼里,顶撞道:“小人无罪。只因多口,亦是为皇上圣躬。”
申时行说:“臣事君如子事父,子不可不孝,臣不可不忠。”
张鲸把脑袋扭过一边,不再理睬申时行,让这位首辅老先生愣了神,不知道“戒谕”还怎么进行下去。
正在僵持之时,一位红袍太监飞也似的走进御书房,并不经过通报。直接走到万历身边。附耳低语两句。
万历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丢下句“诸位先生稍待。朕去去就来”,就随着那太监从后面走出了御书房。
申时行笑了,他认得那太监,乃是储秀宫的顺公公!
张鲸则颓然坐倒在地,好似被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眼神儿没有一丝的活泛,如同死鱼眼睛……
-----------
万历刚走出御书房,脚步就加快起来,到后头已经是一溜小跑,他这样的矮胖子,身体又是虚的,难为竟能跑得这么快,气喘吁吁,满头流汗,到了储秀宫外面,头顶上热腾腾的蒸气冒出来,赛如刚出锅的热包子!
储秀宫内外一片慌慌张张,宫女太监都是面露惶急之色,甚至连万历来了也没注意到,直到他走近,才惊慌失措的跪下。
万历挥挥手,根本没工夫计较这些,大步流星的走向宫室,等到了门口,脚步又突然放得轻缓。
但见储秀宫中,郑贵妃臻首低垂云鬓散乱,纤纤素手抹着珠泪,瓜子脸苍白得叫人心疼,胖乎乎的皇次子朱常洵也被吓到了,不再像平时那么调皮捣蛋,摇着母亲的膝盖不停的道:“母妃别哭,母妃别哭呀,谁欺负你,儿臣替你打他……”
再看郑桢身边的床铺,竟横放着三尺白绫,万历唬得魂灵儿都从天灵盖飞了出去,急忙忙走到郑桢身边,跌脚道:“这是为何,这是为何?桢儿,朕须不曾负你,如何起了这个念头,要舍朕而去?”
说着万历就去夺那白绫。
郑桢眼睛都不抬一下,冷笑道:“陛下何必如此?反正陛下眼中没有臣妾和洵儿,我娘儿俩早早的死了干净,省得陛下见了厌烦。”
万历愣怔片刻,才堆起满脸笑容,双手去扳郑桢肩头,软款劝道:“爱妃,何至于此?朕实心待你,并无一言相欺,怎么说得上厌烦?必是哪个奴才乱嚼舌根子,朕不饶他!”
“罢了,你还来骗我!”郑桢挣开万历,伏在枕头上嘤嘤的哭,美人肩膀一抽一抽的,梨花带雨之态叫万历心尖尖都在发颤,更何况还有儿子在旁边,摇着他母亲不住的哭。
万历又急又恼,见郑桢这里问不出什么,便疾步走出去,招来小顺子询问经过。
“小的,小的不敢说,说了必被娘娘打死,还请陛下亲自问娘娘罢,”顺公公似乎非常害怕,浑身都在抖。
万历真的快要疯了,三步两步跨进宫中,指天发誓:“爱妃,朕今生今世只赤心待你和洵儿,如有虚言,叫朕死无葬身之地!”
郑桢一骨碌爬起来,捂住万历的嘴:“天子金口玉言,怎么胡说?”
万历刚刚心头一喜,郑桢又伏在他肩头,嘤嘤的抽泣:“我自是信得过你,可、可为何宫中传言,那张鲸竟密会王皇后,又去招惹那为你生下野种的王恭妃?”
郑桢骂皇长子朱常洛是野种,活生生把万历也给骂了,可这位陛下竟一点气也不生,只抚着爱妃的脊背,诧异道:“竟有此事?张鲸向来恭谨,会如此不晓事体?”
“果然,果然!”郑桢将万历一把推开,泪眼婆娑的盯着他:“说什么柔情蜜意,原来都是假的,张鲸不得你授意,怎么敢做这些事?洵儿,你父皇嫌弃我娘儿俩,咱们索性死了干净。”
爱妃闹,儿子哭,万历一个头三个大,气急败坏的下令,立刻把张鲸身边的小太监和王皇后、王恭妃宫中的宫女太监招来审问。
“爱妃,朕当着你的面,查个水落石出!”万历信誓旦旦的说。
这种事情瞒上不瞒下,只要查,还能查不出结果?没多久,储秀宫外头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将张鲸近期的所作所为抖搂个底儿掉:化妆成木匠密会王皇后,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