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又齐刷刷站起身来。
张尊尧走下公座,极其热情的拉住秦林:“这位少年英雄,想必就是秦林秦长官?”
“下官正是,”秦林笑容可掬,低头作揖还他上官的礼节。
众位锦衣校尉都大睁着眼睛,看新上司是怎么对秦林的,从中也摸摸他的秉性脾气。
像秦林有正四品上骑都尉勋官在身,当然可以不行庭参,但要是心存巴结,就行了也无妨,这种事情都是两可的,但众人都跪,他一个人站着,新官的心里面总会有些不乐意吧!
不料张尊尧没有分毫怪罪的意思,满脸堆笑道:“哎呀呀,在京师就听闻南京有这么位了不得的英雄豪杰,屡破奇案,功勋卓著,实是我锦衣卫里边不世出的干才呀!”
秦林逊谢道:“岂敢、岂敢,张千户谬赞了,下官乃戴罪之身,不敢妄言什么功劳。”
张尊尧笑眯眯的将秦林吹捧一通,又道:“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秦兄弟虽因小过暂被革职,但是早已简在帝心,闻达于朝中诸公,将来扶摇直上,哪里会久居我们这小小千户所?哈哈,老哥我就不行了,只能在这里蹭蹬下去,不能和秦兄弟相比呀!”
说罢,他似笑非笑的从各位锦衣军官的脸上看过去。
听到这里,千户所的诸位锦衣军官心头一凛,已是闻出了味道。
张尊尧分明是说秦林终归要高升出去,所以才可以和我分庭抗礼;而你们这些官儿都在千户所里面供职,在我手底下做官,那就是孙猴子蹦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吧!
乖乖不得了,这家伙是条笑面虎!
几个和老千户雷公腾关系比较好的锦衣军官都暗叫一声苦也,大部分军官也心头惴惴,只有极少数在雷公腾手底下郁郁不得志的人,顿时心思活泛开了。
那些生性不安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军官,则把秦林看着——张尊尧话里口气虽然客气,意思却是拿秦林来给大伙儿做样子,隐隐也扫了他的面皮,咱们这位副千户可是个手底下不饶人的狠角色,他会不会?
切,秦林才不理他呢!
搅动东南风云,什么清流领袖、超品伯爵、部堂大员、封疆大吏都挑落下马,这区区千户官儿,咱秦长官眼皮子都不夹他一下!
不过,反正现在是个已革留任的闲云野鹤,难不成还跳出来和他争权夺利?将来等着升调进京做锦衣堂上官,更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何苦要拉仇恨、做敌人?
所以秦林轻轻扯开衣袖,不亢不卑的道:“秦林既在本所留任,便是张千户的下属,只不过下官已被革职,总不好老着面皮每天到任点卯,这个嘛……还请张千户海涵。对了,下官还有些私事要办,这就告辞了!”
我不管你搞风搞雨,只要不搞到我头上来。秦林态度也表明了,反正他不会来阿谀奉承姓张的,但也不会扯你的后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吧!
张尊尧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秦林的意思,这个结果虽不十分满意,但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就笑嘻嘻的送秦林出去,面子上是极其客气的。
秦林道了留步,张尊尧转身进千户所,就听得里面打着官腔官调说:“本官初来乍到,一切还望各位同僚齐心协力……账册上各所的常例银子数目,咱们还得好生合计合计……”
笑着摇了摇头,秦林暗道韩飞廉怕是要吃苦头了,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也不可能把提拔起来的人护上一辈子——又不是母鸡护崽,这次就让老韩自己应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