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风陵望汉关,云峰高出白云间,西来一曲昆仑水,划断中条太华山。传说上古女帝女娲姓风,山西蒲州风陵是她的陵墓,渡口位于风陵之南的黄河岸边,因此得名风陵渡。
这座风陵渡自古以来就是黄河上最大的渡口,连接河洛平原、关中秦川和三晋大地的咽喉要道,所以朝廷设有巡检司和船政司,管辖渡口大小事务。
秦林率众赶到风陵渡的时候,远远看见不少穿灰布号褂的巡检兵丁在岸边走来走去,南岸这边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为数不少。
陆远志把手一拍,乐呵呵的笑:“好造化,刚到渡口就有船!正说天色改变怕要下雨,这下好了,咱们到黄河对岸的风陵镇上歇息,热汤热水舒舒服服的歇一歇……”
黄河南岸属于河南,北岸就是山西蒲州地界,风陵镇恰恰是张四维的老家,不过秦林和他老人家可没什么交情,不会去拜那少师府,过河之后在风陵镇歇息躲雨,然后就要去蒲州城的锦衣卫官署投贴报到。
骑马比乘船辛苦不少,众校尉弟兄连日赶路疲乏,听说过河就是蒲州地界,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人人都面露喜色。
秦林却眉头微皱,扬鞭遥指风陵渡:“不对劲儿,河上渡船只有南归的,没有北返的,全都停在南岸,聚集在渡口的百姓越来越多,巡检司兵丁来回弹压,难道有什么变故?”
众人定睛细看。果然被秦林说中,那些渡船哪里是在南岸等客?分明是被巡检司兵丁扣了下来!
为何封渡?若是洪水爆发。河面水流却并不湍急,如果是兵灾。又没有丁点消息。怎么就把偌大一座渡口封住了?
秦林率众拍马上前。十数骑泼拉拉跑到了渡口。
两名正在维持秩序的弓兵迎上来,见秦林一行乘着好马,晓得有些来头,他们态度很客气,抱拳道:“客人往哪里去?渡口人多。请下马,不要乱冲乱撞。”
秦林一个骗腿下了马,随手扔过去两块散碎银子,说要过河去蒲州,问他们为何封住渡口不准通行。
巡检司的弓兵都是佥发的本地壮丁。这两个见到银子就堆起了笑脸,点头哈腰的道:“回爷的话。今个儿天没亮就有少师府的人过来说了,府上的商队就在二十里外,叫咱们巡检司提前点起渡船,预备载他们过河,所以本司哈巡检把北岸过来的渡船都拘在南岸,待会儿先把少师府的管家老爷们渡过去,然后才渡别的客人。”
陆远志、牛大力相顾苦笑,都觉得张四维的狗奴才实在欺人太甚,竟让渡口停运只载他府上的货,叫许多百姓在这里苦等。
白霜华美丽的眸子里寒芒一闪,抿着好看的小嘴儿嘿嘿冷笑,这就是大明朝的官儿,这就是首辅大学士的家奴!
秦林使个眼色叫众人不要露了口风,接着他指了指有些阴沉的天空,问那两名弓兵:“两位老总,可以稍作变通吗?我们有急事想要过去,这天气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下大雨,风一刮起来,恐怕渡船就不能开了吧。”
此时的黄河水急浪大,一旦风雨交加,河面上浊浪滔天,任你什么渡船都不敢开航。
两名弓兵互相看看,觉得秦林出手大方,便说替他引见巡检司哈老爷。
白霜华撇撇嘴,觉得秦林太小家子气,身为魔教教主,她一向是路见不平我来铲,依着她就要把张四维府上那伙狗奴才狠狠教训一顿,再说了,秦林只顾着自己过河,未免显得太自私了,刚才她听得远处隐隐传来妇孺哭泣之声,想来定是有什么急事要过河,却在渡口被阻住,因而着急哭泣。
哈巡检穿一领绿色官袍,胸口从九品的海马补服,生得白白胖胖,走路一摇三晃,高鼻深目、胡子蜷曲,依稀有色目人的影子。
元朝时许多色目人从西域进入中原,后来又被明朝招降,任用为鞑官,西北地区尤其多,这哈巡检想必就是当年鞑官的后裔了。
秦林知道这些小吏的眼睛里只装得下钱,也不和他攀谈废话,直接一招顺水推舟,就把十两重的一锭元宝塞进了哈巡检手心,笑道:“在下有急事要过黄河,请哈巡检通融通融,一艘大船足矣。”
哈巡检接到银子,脸上表情那就丰富了,极为心动,几乎下一刻就要答应下来。
秦林回头朝白霜华眨了眨眼睛,“如何?去叫那急哭了的人和咱们同乘吧。”
这还差不多,白霜华回嗔作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在乎秦林的所作所为了。
哪晓得就在此时,哈巡检身边跟着的人当中,突然有一个黑绸褂子、歪戴英雄巾,做家丁打扮的家伙,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不怀好意的冲着秦林坏笑。
哈巡检顿时浑身直抖,只觉手心里的银子比烧红的铁还烫,忙不迭的把银子还给秦林,像赶苍蝇似的连连挥手:“本官一清如水,你休想贿赂本官,拿着你的银子快滚!”
怎么会这样?众人怒不可遏,牛大力捏着砂钵大的拳头,就待上去撕打。
秦林看了看那家丁,依稀记得昨天这厮在曹四身边出现过,心下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曹四身为张四维府上家仆,正所谓宰相家仆七品官,外出行商时处处官府、商家都仰承他鼻息,因此格外骄横跋扈,秦林仅仅在函谷关问税吏为何不征张府商队的税,就被他记恨上了,使出争渡的小伎俩,要教训教训这不懂规矩的乡巴佬。
摆摆手止住牛大力,秦林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