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来了没两天,就有些烦躁了,她拎着那支英国狙击步枪,撅着嘴进了我的防炮洞,往我身边一坐,一声不吭。
“这是谁欺负我们的花木兰了?”我笑着说。
“你!”阿妮把狙击步枪横担在腿上,她双手托腮对着桌子上我的空烟盒运气。
我很惊讶,还以为是外面哪个丘八惹到她了,原来却是在和我生气:“我一上午没看见你的影子,你到是说说看,我怎么能欺负到你?”
阿妮不理我,她鼓着腮使劲儿地吹了一口气,她想把那个空烟盒吹到地上,可是因为距离比较远,阿妮吹了半天,烟盒纹丝不动。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下子更惹恼了阿妮,她索性上手把烟盒划拉到地上,再上去踩上一脚,算是解了气。
我在心里笑着,表面装着很严肃:“对,必须把这个烟盒彻底消灭了,竟敢让花木兰吹不动你!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妮跺着脚:“安大哥,你就会取笑我。”
“你进来对我的烟盒大打出手,却说我取笑你,嗳,没天理啊。”我把最后的半支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又欺负我!”阿妮赌气伏在桌子上。
我决定不再逗趣她:“好了好了,说说看,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我一定尽力给你解决。”
阿妮抬起头:“我都说了,我当兵是来杀鬼子,给我哥他们报仇的,可是你们根本连头不敢露,还打什么鬼子!”
我这才明白,原来阿妮是为了这个闹情绪。
“阿妮,打鬼子谁都想,可是不能急于一时,这是要有大的统筹安排的……这么说你可能不会懂……就是说,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怕你杀鬼子杀到手软。”我安慰着阿妮。
阿妮:“那就只好躲在战壕里当缩头乌龟吗?闷也闷死了。”
我:“闷了你就练练枪,可别到时候有了鬼子打,你又打不到了。”
阿妮操起了狙击步枪:“我打枪很准的哩,你忘记了吗,我都打死过好几个鬼子了。”
我摇摇头:“你那是近距离的射击,当然很容易打中,你现在手里的这支枪,是八百米的长程枪,世界上最好的狙击步枪,你能在八百米距离上打中目标吗?”
阿妮不服气:“当然能,这上面有瞄准镜哩,很好打的。”
我拉着阿妮出了防炮洞,来到了交通壕里,找了一处隐蔽的掩体,我带着阿妮伏在掩体后面:“看见对岸那面太阳旗没有?距离咱们这里大概有六百米远,你要是能把那面旗子打下来,你才算是打的准,才算是一名好的狙击枪手。”
阿妮透过瞄准镜看了看:“清清楚楚,很好打的。”
我笑着示意她开枪,阿妮瞄了一会儿,砰的开了一枪,子弹却偏离了旗子足有半米远。
阿妮呀了一声,愣住了:“我明明看的很准的,怎么会打不中,见了鬼哩……”
“你开枪的时候,不仅仅是从瞄准镜里看见目标,没有人完全依靠瞄准镜开枪的,一定还要注意枪口的抖动所带来的误差,另外注意风速……”我耐心的给阿妮讲解着我所知道的一点狙击枪的使用方法。
阿妮可能就是天生的狙击枪手,在练习了第三天头上,我正在团部指挥所和几个连长听黄文烈训话,忽然听到整个东岸阵地一片欢呼声。
黄文烈:“传令兵,去看看外面怎么了,他们乱叫什么!”
传令兵跑出去,没一会儿就兴冲冲的跑回来:“团长,是阿妮一枪打掉了日军的军旗!”
黄文烈和几个连长都不太相信,大家一起走出去,拿着望远镜一看,果不其然!对岸一直高高飘扬的太阳旗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旗杆。
黄文烈赞叹着:“这哪里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是巾帼尤胜须眉!好神枪手!安营长,告诉阿妮,打掉日军军旗,振奋了我军气势,团里特别奖赏十块银元!”
我:“团座,既然安妮这一枪这么有用,十块银元是不是少了点?”
黄文烈皱了皱眉:“你还想要多少?团里并无更多的钱可以支配。”
“我当然知道咱们团没钱,可是您可以向上面邀功请赏,这旗子落下来,整个东岸都看得见,您再不通知上面,这个功劳都有可能让别的部队冒领了去。”我提醒着黄文烈。
几个连长也七嘴八舌的劝着:“团座,安营长说的对……”
“冒领军功可从来都不是新鲜事……”
“再晚了,怕是这功劳归了别的团了……”
黄文烈犹豫着,但是还是拨通了军部电话。
如我所料,军部正在询问,是哪个部队打下来了日军的军旗,听了黄文烈的汇报,军部几乎是在几分钟内,就在全军下发了对新200团的通令嘉奖,并且对开枪的士兵立赏银元一百块以示鼓励!
银元很快就被送过来,我替阿妮领了赏银:“团座,这是军部赏银,团里赏的十块不会不算数吧……”
黄文烈沉着脸:“安营长,你现在真的不像是一个营长,你更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地主老财!”
我正色道:“团座明鉴,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段彪因为几箱烟土都能丢了性命,我们光明正大的lùn_gōng行赏,卑职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我敬了个礼,接过另外十块银元,仰头挺胸离开了团部指挥所。
我不用去看黄文烈的脸色,他现在的那套褪了色的铁血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