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王崔氏,为新娘子添嫁妆。”
“镇州德来县令孙耀明,为新娘子添嫁妆。”
“仪州太守周守备,为新娘子添嫁妆。”
......
由博陵回元城的路上,不断有人前来添嫁妆,以至嫁妆的队伍越来越长,那些跟随绿姝的奴仆,在人少的地方就上车加快速度,人多的地方就下车步行,这是崔二的安排,郑鹏不止一次想过,除了显摆一下博陵崔氏的实力,会不会是一路敛财呢?
不得不说,博陵崔氏不能和全盛时相提并论,但它的影响力犹在,所到之处,经常是万人空巷来看,很多当地的乡绅会在必经之路提前准备宴席,请郑鹏一行享用,当地的衙门也常派人开路、保护。
一路招遥过市。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郑鹏领着迎亲队往回走的时候,元城这边也忙成一团。
郑长铎一咬牙,把元城郑氏的老宅、祠堂都翻新了一遍,整个元城郑氏张灯结彩,就等着迎亲队伍的回来。
“这灯笼有点破了,换一盏新的。”
“家里的老娘们都干什么去,祠堂的蒲团破的破、脏的脏,不晓得更换一下吗?”
“这角落都长青苔了,快点打扫好,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郑长铎背着手,好像一个领主一样不断巡视自己的地盘,就是一个小小的地方也不肯放过。
一想到元城郑氏在自己的带领上发扬光大,特别是郑鹏娶了博陵崔氏的嫡氏女,郑长铎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有用不完的精力。
九泉之下看到列祖列宗,也能抬起头说话了。
刚训完一个不注意衣冠的下人,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隐隐还听到马车的声音,郑长铎皱了一下眉,背着手走出家门。
一出大门,看到很多人正在门前的大路平整着,不断有马车把细沙拉来、倒在路上铺平。
“这路是怎么回事,谁弄的?”郑长铎一脸疑惑地问道。
记得自己并没有说要修路啊。
守门的下人还没来得及说,眼尖的郑元业急冲冲地跑过来,抢着说:“阿耶,这是元城父老乡亲们的一番心意。”
“心意?”
郑元业马上解释道:“上次在酒楼跟王老、钱县丞他们喝酒,无意中嘟嚷一句,说这路有些破损,飞腾成亲,娶的是博陵崔氏的女子,这是我们元城郑氏的荣誉,也是元城的光荣,就怕到时让人小看,王老他们一听,都说这脸面不能丢,主动提出牵头集资修路,像上次一样铺上细沙,表示对侄媳妇的欢迎。”
“不错”郑长铎抚着胡须说:“树活一块皮,人活一张脸,不能让博陵崔氏的人小看,更不能丢了元城郑氏的颜面。”
看到郑长铎的心情不错,郑元业马上小声地说:“阿耶,昨天你喝高了,没法跟你请示,儿想这修路本是我们元城郑氏的家事,不能都让父老乡亲掏钱,要不然名声不好听,就擅自作主,从帐上支了五百贯去修路,算是出一份子。”
一下子没了五百贯,郑长铎有些肉痛,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钱要花在刀刃上,这件事你做得好。”
“哪里,没经得阿耶同意就擅用这么一大笔钱,还怕阿耶不高兴呢。”郑元业恭恭敬敬地说。
郑长铎笑逐颜开地说:“该花的就花,对了,以后那些小帐小钱自己拿主意,这帐交到你手,我也放心。”
郑福去博陵协助郑鹏造桥后,在郑元业的花言巧语下,家里的财政大权落到他头上,郑元业上位后,家中无论是大小事项,都要请示郑元铎,郑长铎有时感到烦,但对郑元业很放心。
亲不亲,一家人,以前郑福管帐房,郑长铎老是感到有点不自然。
郑元业一脸正色地说:“哪能呢,家里的事得阿耶作主,儿子就是替阿耶跑腿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一家人就要互相信任、相互扶助,抱成一团才能光耀门楣,明白吗?”
“是,是”郑元业说话间,左右瞄了一眼,有些惊讶地说:“程儿呢,怎么不见他帮忙的?”
郑长铎呵呵一笑:“程儿最近很长进,经常同窗研究学问,这不,他今天组了个局,邀请他大伯讲一下育才之道,听说很多人去,本想拉老夫去,不过家里事放心不下,就怕那些田舍奴做不称心。”
顿了一下,郑长铎高兴地说:“咱郑家出了人才,是要介绍一下育才的经验,若不然,父老乡亲还以为我们敝帚自珍呢。”
昔日成为元城县笑话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好不容易能吐气扬眉,郑长铎肯定不肯错过。
人活一张脸。
“是,是”郑元业马上附和:“现在父老乡亲都说阿耶微言大义、教导有方,是元城的楷模呢,对了,县里的学正还让我问下,阿耶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想让阿耶到书院给那些学童训话。”
郑元业嘴里说得好听,心里有些不以为然:郑鹏那小子,青楼的常客、父老乡亲口中的笑话,亏他老子还有脸去训话,没赶出家门就是一市流儿,除了不学好,什么都学了,没想到他被逐出家门后,运气一下子来了,又是升官又是晋爵,现在倒好,连五姓女都娶了回来。
这运气,怎么没落在自家程儿身上?
一想到儿子,郑元业内心稍稍有些安慰,郑鹏回来一得势,三言二话就把儿子关到了阁楼里软禁,还擅自给他安排,娶了馆陶县石大富的女儿石金梅,那是一个膀大腰圆、面似包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