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枣性子腼腆,轻易不说话,但为人勤快,将芳菲照顾的十分周到。
寿康宫离云水湖并不远,路上余热未消。青枣便拿着团扇跟在芳菲身边使劲儿扇,还贴心的带了个水囊,里面装着凉凉的蜜糖水。
云水湖上几艘小船,那是几个小太监正在给天鹅喂食,芳菲瞧着稀奇,寻了块大石头。拉了青枣过去坐:“水边凉快,咱们可找了个好地方。”
青枣掏出水壶递给芳菲:“姑娘在这儿略坐坐,我去接解个手便回来。”
晚上好几道菜,芳菲实在吃不了,就叫青枣一并吃了。其中有一道海鲜浓汤十分味美,红枣自己喝了足足一大缸,这会儿不尿急才怪。
芳菲笑着摆手:“快去快去,听说云水湖周围每晚都要挂上灯笼,那时候红灯照月影。碧水白鹅,岂不美哉妙哉?”
青枣笑嘻嘻跑了,芳菲捏着水囊,小屁股往湖边的大石头一坐,两只小脚悬空晃压晃的。
这里儿可真安静,湖面那些天鹅时而看见这里有个人,竟然有几只好奇的游过来觅食。
芳菲吹着这凉爽的清风,实在舒服。不觉间就仰面躺在了大青石上,用袖口的轻纱一遮脸颊。惬意的闭上眼睛凝心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芳菲只觉得身边有团热气。
她一惊,挺身就从石头上坐了起来,因起来的太猛,还险些从石头上滑下去。
“小心!”一身明黄色衣衫的男子赶紧要抓芳菲的手,却不幸捞了个空。
芳菲手脚利索的从那大青石上滑了下来。毕恭毕敬一欠身:“民女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驾到,请万岁原谅民女的不恭之处。”
皇上看着虚悬在半空中的手,苦笑着收了回来。他再打量芳菲,心里有些软:“是朕吓着了你。”
说来也巧。皇上路过云水湖,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
当然,未尝没有借着去看太后顺道见见闵芳菲的意思。
从闵芳菲入宫以来,皇上就怕太后多心,也怕叫人看出自己的目的,他始终没有来寿康宫,更别说私下见闵芳菲。
今日这一偶然邂逅,让皇帝不禁起了别的念头。
也许……
他与闵芳菲真的是命中有缘?不然怎么偏偏一来就碰上了?
芳菲不知皇帝的心思,只用袖口掩住了半张脸:“是民女失了规矩,贪图这里傍晚凉快。请皇上石上赏景,民女这就告退。”
“且慢,你,朕有话问你。”皇上叫住了芳菲,他盯着芳菲的脸瞧。从华昭仪那里,皇上早已经听说,闵芳菲的脸又出了问题,这一回却不像上次,按照华昭仪所说,倒像救不回来似的。
皇上当时一听说这个消息,下意识想去叫蒋太医来就诊。然而,想了又想,他还是掐住了这个念头。
“听说你在大理寺受了伤,朕已经训斥了他们。又重重责罚了那个小吏,算是替你出口恶气。不过,林大人却喊冤,说是你那脸上究竟什么缘故不能消肿,他们也不清楚。”
芳菲心里有些遗憾,她可不知道皇上这会儿会往云水湖来,所以早起的时候抹了些薄荷膏,到晚上却是消肿了不少。
那东西一用,效果极霸道,不用的时候,只是略肿胀些。
她一撤袖子,皇上自然就看见了那张脸。
虽然没有像当年的洵王一般立即扭头不见,却也是怔忪了半晌。
芳菲嘴角泛起苦笑:“民女惶恐,这张脸吓坏了万岁。”
皇上连忙尴尬的撇头:“朕只是意外,意外而已。”他心里终究是喜欢芳菲,没多久,又将目光移回到芳菲身上:“你可曾抱怨?”
芳菲莞尔淡笑:“民女不敢抱怨,有太后护佑着民女,民女感激不尽,还有何抱怨之情?民女虽然浅薄,却也念过几日书,知道‘诸受枉者,抱怨积直,独不蒙天地无私之德,而长壅蔽於邪人之铨’的道理。民女比起大理寺中等待秋后问斩的女囚们,不知幸运多少倍。若没有太后荫庇,民女这会儿只怕还在牢中受刑。”
皇上急切的开口:“其实朕也叫人去探望了你,难道你不曾看见宜昌侯世子?”
“世子?当然见了,不过……”芳菲轻笑:“不过世子繁忙,也只是匆匆相见而已。并不是民女多事,只是觉着委屈。世子似乎对民女多有非议,民女思来想去,可能是在山中的时候,无意间就得罪了他,这些年过去,世子也没能忘怀。”
皇上忙问:“此话怎说?”
如果闵芳菲说的都是真话,说不定就是陈亦正害了她。
可这二人终究是师兄妹啊?又或许,闵芳菲误会了什么。
“民女本不愿多心,但是,大理寺之前看在闵家的面子上,的确没有对民女施加大刑,而然在见过世子之后,大理寺态度霍然一变,快的叫人措手不及。”
皇上心里一片阴霾,他早相信了芳菲的话。
陈亦正果然不干好事。
这下子,皇上去见太后的心情也没了,安抚了芳菲几句,匆匆就要回养心殿。恰好他离开时,青枣从对面那片林子里钻出来。
青枣不知这里尚有人,与皇上打照面的时候正低头撩裙子呢,等看见那抹明黄色的影子,停脚已是来不及了。
二人撞了个满怀,青枣粗笨,所以十**了,仍旧只是个粗使的女官。皇上脑子里也乱,根本没想到有人敢往自己身上撞。
这一不小心,皇帝直接被撞翻在地。
远远跟着的崔内侍和一干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