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赐座,长孙无忌坐在墩子上,道:“皇上,臣有一事不明,想问问皇上。”
“唉,有话你就直说吧,恪儿那孩子其实不错的,你不要总是难为他!”李世民皱眉道,他以为长孙无忌说的是这个事儿呢。
长孙无忌摇头道:“吴王之事,老臣向来不喜多说。”这话说的有点言不由衷,他自己都不相信。随即道:“皇上,老臣想问,天下瘟疫之中,哪种为害最巨,使百姓死伤最多?”
李世民微微一怔,怎么突然谈到这个了?他想都不想,直接便道:“自然是天花,此恶疾危害之巨,为祸之广,天下再无第二种瘟疫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长孙无忌点头道:“皇上高见,那皇上可知,天花恶疾原本并非是中原之疾,而是从草原上传来的么?”
李世民哼了声,道:“朕自然知道,草原胡虏,肮脏不堪,就是他们将这种病传入中原的,以前天花不是叫虏疮么,汉朝之前,咱们中原人可没有人得过这种恶疾!”
说起天花,在当时的唐朝,怕是没有哪个读书之人,会不知道的,普通百姓可能不了解历史,不明白这种恶疾是哪里传过来的,但为政者,岂有不知之理?每逢这种恶疾发作,为政者都是心胆俱裂,天花发做起来,死的不光是穷人,再有钱的人,也躲不过去啊,真可谓是人人皆惧!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又道:“皇上,你可知牛痘这种病?”
“无忌,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起朕这些事情来了?牛痘这种病,算是牛瘟啊,朕怎会不知!”李世民挺纳闷儿,长孙无忌向来不是多话之人,今天怎么问起个没完了!
长孙无忌大声道:“皇上,那你可知牛痘,也是天花的一种?而且是可以传染给人的一种天花?”
李世民顿时一愣,身子猛地坐直,声音也大了起来,道:“牛痘是天花?这是谁说的?无忌,你听谁说的牛痘是天花?”
不但皇帝吃惊,就连旁边伺候的史忠臣也是惊骇不已,天花恶疾,如果牛也能得,那这东西可养不得了,牛再干活,再有用处,也有用不过人命去!
说完这句话后,李世民忽然又道:“不对啊,如果牛也能得天花,那么为什么汉代之前,我中原百姓没有得过呢,为什么非要等胡虏传过来后,中原才有了这种瘟疫呢?”
皇帝就是皇帝,李世民就是李世民,他看问题,一下子就能看到问题的重点!象杀光天下之牛,这种昏招儿,长孙无忌一急之下,就能说出来,但他却是不会说的,连想都没往那方面想!
长孙无忌终于露出了微笑,道:“皇上一语中的,直接便看出了老臣将要说的重点了!老臣今天散朝之后,想到了明年科考的题目,一共有两个,都是最新时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咳嗽了两声。
史忠臣那是多明白事儿的人呢,一见长孙无忌这个样子,心中便骂:“老混蛋,竟然想赶咱家走,咱家偏不给你奉茶,渴死了你!”
他心里有气,可脸上却现出笑容,道:“皇上,老奴想起来了,岭南那边最近新贡进一批好茶来,老奴这就去沏了来,给皇上和长孙大人尝尝!”
李世民嗯了声,道:“好,去沏茶吧!”
史忠臣笑眯眯地冲长孙无忌拱了拱手,长孙无忌忙也冲他点头微笑,一个是第一权臣,一个是第一权宦,谁也不想得罪谁,谁也犯不着得罪谁!
待史忠臣走了,长孙无忌这才道:“皇上,老臣想出来的题目,一个便是赈灾新法,这是大大有利朝廷和百姓的善举,用之为题,堪为妥当!”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甚好,赈灾新法可以定为正式题目。”他忽地笑了,又道:“那可要便宜王平安了!”
长孙无忌也笑了,道:“备选的题目便是与天花有关的,巧的很,和王平安也有关系,他这便宜可捡的不小!”
“是王平安提出天花事宜的,他说这种瘟疫可以被治好?”李世民眼睛里光彩大盛,如果天花当真能够被治好,那对大唐帝国来讲,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长孙无忌撸了把胡子,摇头道:“确是王平安提起了这件事,但他却也没有治好天花的办法!”
眼睛里的光彩,在一瞬间便暗淡了下去!李世民慢慢将身子靠到了后面的椅背上,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道:“他没有治好天花的办法,为什么要提出来呢?难道是想建议朕,杀光天下所有的牛不成?”
手一抖,揪下好几根胡子来,长孙无忌咧了咧嘴,心想:“杀牛的招术,本来是我想向你提的,和王平安没半点关系。”
他道:“没有治疗天花的方法,却有预防的方法。这话是王平安亲口说的,他观察他们村里的牧童快十年了,找出了预防天花的方法!”
李世民啊了一声,砰地一拍桌子,气道:“无忌啊,无忌,你怎么说话只说半截,有方法预防,不是比得了病再去治更好嘛!你不一口气说完,难不成是想……”
他想说的是:莫不是在消遣在朕吗?没好意思说出口,这话要是一说出来,长孙无忌立马儿就会吓的趴地上,那就无趣的很了!
说没说完,李世民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莫非天花真的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