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平和的夜晚,朱利叶斯还在挥动着手中的十字长剑。他在礼拜堂后方的空地、离海角尽头并不远的地方挥洒着汗水。他摆着奥尔加教他的架势,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向前突刺,或是斜劈挥砍,在这黑夜之中,银白色的光辉在他手中闪动着。他很认真地做着每一个动作,眼睛紧盯着前方,耳朵竖起聆听周围的动静。他让自己维持在一个相对紧张的状态,好集中精神和注意力,去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这里当然没有敌人,也不会有任何会突然袭击他的存在,唯一值得他留心的,只有平时奥尔加和帕丁在进行指导时会有的突然袭击,或许还有露露娜卡的突然出现。
奥尔加和帕丁对朱利叶斯的指导越发严厉了,特别是奥尔加,在有机会下手的时候,总能让朱利叶斯措不及防,被打得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回来的这些日子里,他身上的淤青比以往在村子受人欺负的时候要多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虽然只是些没有伤到筋骨的皮肉伤,但是对朱利叶斯来说,已经足够难熬了,这可比在村子里和别的孩子打架要难受多了。
但是这些皮肉痛苦,现在对朱利叶斯来说,也仅此而已了。他的身体承受得住这种程度的痛苦,这让他了解到了如何承受着痛苦来进行思考,不至于因为些许的痛苦而失去战斗的能力——虽然露露娜卡说了,他还差得很远。
朱利叶斯并没有因此而有所不满,露露娜卡说话虽然不算好听,而且经常嘲笑自己,但是回想一下的话,她似乎从未对朱利叶斯说过什么假话——至少在重要的事情上。因为一些事情的发生,让朱利叶斯在露露娜卡的面前,不管是气势上还是精神上,都远比以往要弱势。现在他在露露娜卡的面前,不再像是一只小老鼠,而是像一只小蚂蚁。
这种无形间的压力,让朱利叶斯的精神日益紧绷。
在他挥舞着十字长剑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罗缪欧娜来到了边上,靠在墙壁看着朱利叶斯练剑。在这月光下,只有两个还稚嫩、甚至说不上是年轻人的孩子,存在于这空间之中。银月的光辉落在了朱利叶斯的十字长剑上,也落在了罗缪欧娜的双眼中。朱利叶斯身前闪过剑的残影,化为一道道银色的闪光;在罗缪欧娜的双目中,月光落在了她那清澈的瞳孔中,银月有光辉闪烁。
朱利叶斯注意到了罗缪欧娜,但是他没有搭话,继续自己的练习。如果这种时候分心的话,他今晚的加练也许就是白费功夫了。奥尔加告诉他,练习前调整好状态是很重要的事,而练习的时候也不能分心,练习后更不能马上松懈下来——用当时在场的露露娜卡那通俗易懂的话来说的话,就是“把自己当弓弦一样紧绷着,知道箭射出去后你才有喘息的机会。”
罗缪欧娜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朱利叶斯挥洒汗水。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当朱利叶斯将手中的剑放下的时候,罗缪欧娜才对他出声,“白天你已经练了一整天了,晚上本该是休息的时候才对。”
朱利叶斯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流下的汗水,看向罗缪欧娜。“反正晚上没什么事可做,要休息的话,还早着。”
“现在已经是休息的时间了。”罗缪欧娜继续说道。
“但是这里还没人是真的睡下的,对吧?”朱利叶斯回道。对于朱利叶斯这话,罗缪欧娜倒是没什么好反驳的,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在这个时候,平常人家大概早已经睡下,但是在这礼拜堂的住客们和主人,对他们来说,夜生活像是刚刚开始的样子。露露娜卡这时候不在礼拜堂,不知道她又去哪里了;帕丁在大堂处冥想,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阿波在海边的钓鱼,奥尔加出门散步了——在这种时间,就算罗缪欧娜愿意陪伴,他也不会同意带着她去昏暗的森林中。
所以罗缪欧娜只能在礼拜堂附近转,刚刚她看了一会阿波留给她的书,看到心烦处,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来吹吹风,散散心。而她恰好看见了同样在外面,还在独自锻炼的朱利叶斯。
一时之间,两人暂时没有了共同的话题。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两人,本就不是多熟悉的关系,虽然曾经共同面对过生死危机,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两人马上就会成为朋友。虽然是共患难的关系,但是在那有预谋的屠杀和谋杀之后,不知不觉间已经经过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了。罗缪欧娜留在了礼拜堂和阿波作伴,比起朱利叶斯,她反而更熟悉阿波的一切——不过阿波现在算是她名义上的老师,这并不奇怪。
最后,还是罗缪欧娜开口了,“你最近看起来有点过于……努力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本打算说朱利叶斯看起来颇为焦躁,但是这话说出来并不合适的样子,便换了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在离开之前,朱利叶斯虽然对待交代给他的活很负责,偶然的练习和指导——因为大多数时间他都被挂在海角下,所以这种时候并不多——也会很认真对待,但是回来后的朱利叶斯,总让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不仅仅是他,不管是奥尔加和帕丁,他们身上似乎都有了变化,但是罗缪欧娜只能隐约感觉到,并不能靠自己看出来。和似乎有所隐瞒的奥尔加和帕丁相比,她认为从朱利叶斯身上,更能找到原因。
“发生了什么事?”朱利叶斯没有再看向罗缪欧娜,“一些令人有点丧气的事情,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