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论认为,对露露娜卡来说,帕斯塔应该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好的叔叔了。他很关心自己的侄女,对她说话的时候从不粗声粗气,听起来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也许对帕斯塔来说,她确实已经是自己的女儿了——对侄女的要求,他也是能满足就尽量满足,从不粗鲁地拒绝,一些实在难办的事,他也会很委婉地表示拒绝,让露露娜卡放弃那些实在做不到的事情。薛论从帕斯塔那里听说过,在黑暗之海坐船的时候,她曾要求帕斯塔弄几条鬼叫鱼,帕斯塔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她哄好。那可真是无理的要求,薛论自然知道鬼叫鱼是什么东西,那可以算得上是黑暗之海的龙类,虽然是混血杂交的低等龙类,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得了的东西。
这个少女虽然是个有趣的小天才,但是有时候蛮横起来,似乎也挺让人为难了,薛论很可惜自己没有看到露露娜卡闹别扭时的场景,那想来应该十分有趣。
总而言之,帕斯塔作为一个亲戚来说,对自己的侄女实在是非常厚道。当然,那不仅仅是因为帕斯塔好心,薛论相信,露露娜卡给他带来的好处,也是让他对自己侄女这么好的原因之一。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薛论和帕斯塔上方传了下来,“帕斯塔。”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薛论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张和声音配套的少年的脸。
这个少年叫朱利叶斯,比露露娜卡稍微大一点,是帕斯塔的另一个侄子,同时也是露露娜卡的堂兄弟一般的存在。薛论对朱利叶斯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个有点紧张兮兮的孩子,平时很少说话,和薛论对上视线的时候,会变得更加紧张。不过这是个不坏的孩子,在薛论讲述自己的见闻——大多数都是编的故事——的时候,他总会很认真地听,这让薛论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吟游诗人得到了非常大的满足。和露露娜卡不一样,朱利叶斯看来是一个颇为内敛的人,至少在薛论面前是这样的。
“有什么能吃的吗?”朱利叶斯对帕斯塔问道。这让帕斯塔叹了一口气,“现在还不到中午,早饭你应该吃过了的,而且你吃得最多。”
“快到中午了。”朱利叶斯说道。
“那就再等等,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给你乱吃。”帕斯塔没好气地说道,这让朱利叶斯将头缩了回去。
和自己的侄女相比,帕斯塔对自己的侄子,可就没有那么好了。薛论不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对一个男孩,还是严厉点比较好,女孩可以惯着,但是男孩给惯坏了的话,那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这是薛论自己的经验之谈。
“他是个腼腆的孩子。”薛论对帕斯塔说道。
“他只是胆小而已。”帕斯塔回道。“这样可当不了一个合格的战士。”
薛论哈哈笑了起来,比起自己的侄女,帕斯塔对自己的侄子确实更加严厉一点,将他们两个作比较的话,也不难明白为什么帕斯塔会有不同的态度了。
薛论换了个话题,“你们说过要去君王堡,有什么打算吗?”薛论当然知道这三人要去哪里,只要是往南走的人,没有人不是打算去君王堡的,那是个令人着迷的地方,不管是来自何方的人,只要到了君王堡,没有人不感到惊叹的。薛论已经去过好几次君王堡,但是那仍然是个让人无法忘怀的地方,总能给人再次拜访那里的冲动。在早些时候,帕斯塔就已经说过自己要去那君王堡,想去碰碰运气,薛论可以理解,每个到君王堡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在那里得到一些什么。对薛论来说,君王堡是个在渐渐衰老的老人,已经没了活力,但是依然有游览的价值。“我不觉得那是个有很好的商机的地方。”
“总比北方要好。”帕斯塔说道,“草原上可没什么生意好做,从远东来的贸易商队已经不走北方那条路线了。因为魔兽的活跃和周边国家的纷争,已经变得不是那么安全的路线了,没有了从东方来的商队,我们这些行商的日子就变得不是那么好过了。”
“我有听说过北方的情况,现在变得这么糟糕了吗?”
“不算糟糕,但是情况并不好。”帕斯塔回答道,“趁着这机会,干脆就南下,来君王堡试试运气好了,说不定能找到些机会。”
对帕斯塔这样的行商来说,只要是商机,哪怕再小,那也是一个机会,稍纵即逝的东西,如果放弃掉的话,那可就浪费了——而对他们这样远道而来的人来说,只要有机会,那就不会错过。
对此,薛论表示理解。对他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来说,只要能谋生,那么是会非常珍惜眼前能拥有的一切的。帕斯塔是这样,他薛论也是这样。帕斯塔为了赚钱而远离故乡,他薛论是为了什么呢?
至少,不仅仅只是为了谋生,谋生的手段有很多,吟游诗人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那些知名、伟大、才华洋溢的吟游诗人能出入达官显贵的府邸,甚至能穿行在各式各样的皇宫中,为公主和王子们、甚至向帝皇献上一曲。
至于薛论,可没有这么伟大。披着浅绿色斗篷,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粗布短衣的他,看起来只是个平凡的吟游诗人而已,不管是诗歌还是故事,都没有出色到能令人高看的程度,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入流、总会有听众和看客愿意看他的表演、听他所说的故事。也许还会有兴趣听他用竖琴演奏。
至于其他的,薛论真的没有了,甚至连远大的目标都没有。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