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娜卡等人离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而罗缪欧娜和阿波也单独相处了有一个多月。奥尔加离开后,罗缪欧娜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母亲刚离开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的生活远远说不上好,对小孩子来说,能依靠的大人去世后,就等于成为了孤儿,而且像她这样当时已经有了点岁数的,想再去孤儿院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且罗缪欧娜也不想去孤儿院,生活本就艰难,在母亲那里,她学会了一些手工活,勉强能让自己独自活下去。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奥尔加再次出现在眼前,贫困的日子又稍微变得好过了一点,然后直到被穆来宁家族的人带回去那个所谓的家——自己亲生父亲的家。
直到现在,自己又成了一个死人,呆在了没有人迹的死者森林东部,成了个没有身份的人。不过罗缪欧娜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那个令人觉得窒息的地方,本来就不是她的心之所属。
但是她真在该在的地方,又是在哪里呢?罗缪欧娜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现在已经是深夜,罗缪欧娜辗转难眠,最后实在是合不上眼,起床离开了房间。当她走出房间后,夜晚的风吹拂她的脸颊。在海边的风,都是湿润的,也带有咸味,罗缪欧娜很习惯这种味道,在君王堡,北面就是深长得如同陆地上的一道切口的海湾,东边是将易兰大陆和欧兰大陆分割的海峡,还有南面无尽的海水。在君王堡生活的人,特别是住得靠近海边的人,就连呼吸都是带着海水味道的。
罗缪欧娜向海角的尽头走去。她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皎月高挂在黑夜的天空上,月光洒落在海上和大地上。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一些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但是那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呢?
当时罗缪欧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天色已亮。昨晚露露娜卡和阿波对峙的情景,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根本不是真实发生过的——那疑似是在梦中发生的事,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罗缪欧娜很想询问露露娜卡,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是她的梦,还是真的发生过?但是她没有勇气去问露露娜卡,而露露娜卡也没有给她酝酿出勇气的时间,过了几天后,就带着奥尔加等人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和阿波作伴。
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罗缪欧娜心中的疑惑没有消散,藏在了心里最深处,变得越发浓厚庞大。那“梦中”出现的两人都沉默不语,没有向罗缪欧娜解释的意思,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一样。
罗缪欧娜走向海角尽头,看到了一个身影。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如果不是不友好的不速之客的,那么站在那里的人,只能是同样在这个礼拜堂里生活的阿波了。
这个情景,罗缪欧娜好像也在梦里看见过。不过那一次,还有一个露露娜卡在这里,而现在,露露娜卡已经不在,只有阿波,站在了露露娜卡曾经站着的地方,看着大海。
当罗缪欧娜在他身后,向他走来的时候,阿波并没有转身。他看来是知道身后的就是罗缪欧娜的,当罗缪欧娜向自己走近后,面朝大海,开口道:“夜游可不是个好习惯,特别是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在灯火通明的地方,夜行也不是什么好事。”罗缪欧娜说道,“如果没有人保护的话,弱小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很容易就会被黑暗吞噬。天知道那黑暗里藏着的是什么,小偷的手?强盗的刀子?刺客的匕首?还是人贩子的套索?”
阿波转过身,面对着罗缪欧娜。罗缪欧娜看到了他手里拿着那把双手断剑。这把来自某个死去已经百多年的士兵的武器,到了露露娜卡手里后,交给了朱利叶斯,又来到了阿波的手里。就算有月光照耀,这把断剑依然黯淡无光。
“你曾经生活在君王堡,对吧?”阿波问道。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阿波再次望向大海,“那是个好地方,但是也是个糟糕的地方……糟糕到让你这样的孩子也知道了生活的痛苦,还有那些不必要的觉悟。”
“我母亲说过,在君王堡生活的人,总归是和别的地方的人有点不一样的。”罗缪欧娜说道,“她说,在这虔诚的国家里,离神最近的,就是我们了。这也让我们遭受了更多的苦难,但是依然生存了下来。”
阿波沉默了好一会,“你的母亲,是个虔诚的信徒。”他说道,“她爱那个地方,对不对?”
“所以她至死都没有离开那里。”罗缪欧娜说道。
“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还是痛苦?”阿波继续问道。
这次轮到罗缪欧娜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我不知道。”
阿波回头望向罗缪欧娜。
罗缪欧娜继续说了下去,“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表情……那不是笑容,但是也绝对不是痛苦的怨恨,但是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反倒变得难过起来了。”过去的记忆还留在心里,但是对罗缪欧娜来说,母亲临终前的那张脸,却变得模糊了。是因为这是痛苦的回忆,所以被她选择性地擦掉了吗?罗缪欧娜不知道。
“我想那是遗憾,孩子。”阿波说道,“那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是还有事情想做的样子。我可以理解那种感觉。”
“为什么?”
“我见过太多那样的脸了。”阿波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阿波看来并不想在这种话题上聊太多,“所以,你是个贵族吗?你平时的一些举止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