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老兄!”吴应熊呵呵笑着起身道,“亏你如此兴致,这早晚还肯光临我这蜗居——来,来,请坐,看茶!”
“这不是吃茶的时候!”周全斌颜色不是颜色,气呼呼坐下,也不理会吴应熊的殷勤,铁青着面孔对****道,“你送的好消息,什么图海去牛街,以举火为号,全城齐拿回子!”
“你怎么了?”吴应熊上次与周全斌发生龃龉因而落了下风,朱三太子手下的人无不拿他当白痴,来了人常是这种派头。今周全斌一来又拿腔作势,吴应熊觉得有必要让对方知道点颜色了,“周先生,你怕是弄错了吧?这里不是茶馆,乃当今朝廷的堂堂额驸、太子少保、散秩大臣吴应熊的私宅!****兄是我的座上客,岂能容人当面侮辱?”
“是吗?”周全斌略一怔,望一眼矮胖粗蠢的吴应熊,冷冰冰道,“吴先生到了此时,还要和我装腔作势,王顾左右而言他?”
“你若有话就好好讲,”吴应熊已预感牛街事情有变,心中暗惊,脸上却毫无表情,“若是专为作弄人而来,那就请你出去!”
“康熙亲自去了牛街!”周全斌掩饰着激动不安的心情,“戏全砸了!我们放火,他们倒救火,你们却在这里隔岸观火!”
尽管已有思想准备,吴应熊脑海里还是轰然一声,知道一切全翻了个个儿,强自镇定咬牙道:“你些什么呀?我竟一点也不明白——皇上去牛街清真寺,是我和一黄先生叫他去的?自个拉屎,还是自个擦屁股吧!”
“老****,到底怎么回事,你该明白!”周全斌端起茶来又放下,直愣愣地盯着****问道。
“我?”****苦笑道,“皇上这些事,我怎么能知道?你也不要太过分,盆子烂了盆,罐子破了补罐嘛!”
“我怀疑是二位足下串通了,摆弄我们钟三郎香堂的!”周全斌冷笑道,“焦山的兄弟焦河,还有七八个弟兄都已经死在清真寺——我们可比不上你家平西王,死几个人算不了什么!”着,从怀中抽出两张纸来,晃了晃,对吴应熊道:“这是什么?是王爷和黄先生的卖身契!识相一点,再弄这些玄虚,不要命了么?”
“送客!”吴应熊看也不看,将手中茶杯重重地向桌上一墩,拖着长声叫道。几个家丁闻声闯了进来,因吴应熊未下令动手,只虎视眈眈地逼视着周全斌。
周全斌用惊异的眼神瞥了一眼吴应熊,慢慢站起身来,阴阳怪气地朝吴应熊一笑:“我的话记清了?”
“没什么关系——请吧!”吴应熊满不在乎地手一挥,几个人上来连推带扯地将周全斌架了出去。
“额驸!”****头上冒出了汗,“他手上拿的那两件东西,一件是我和杨起隆定的誓约,另一件必定是王爷的什么要紧东西,为什么不乘机劫了下来?”
“你真傻得可以!”吴应熊大笑道,“李柱是何等人物,这时候肯让姓周的带着真货来?”
****忧郁地低了头,咕哝道:“他要拿这个整我,明日就得脑袋搬家。”
“放心吧,他怎么舍得!”吴应熊身子向后一靠,“我尚且不惧,你怕什么?这个周全斌今夜来此是敲山震虎,为我而来的,与你半点相干也没有!家父不动手,我岂肯轻易与他们连手?家父一旦动了手,不用他来找,我也要去找他的!”
****揩揩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道:“也真是吓人,皇上怎么竟亲自去了呢?”
“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呀!”吴应熊长叹一声,“杨起隆的回回戏唱砸了,只好唱钟三郎的老戏,这是文文火,慢悠悠的事,我琢磨着还得瞧云南的板眼。得快把伍次友的事料理了,要收收篷了!”
“伍先生!”****讶然问道,“你不他死了?”
“不灭曹呀!死个人并不那么容易!”吴应熊就着灯火燃着了旱烟,沉思着,“他已经落到保柱将军手里,要让保柱处置掉他,快些赶回北京,将来千里走单骑,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是不成的。”
“他在哪里?”****脱口问道。
吴应熊狡猾地一笑,又完全恢复了憨厚老成甚至有点痴呆的模样,吐了一口烟没吱声。
“我该走了!”****忽然惊慌地站起身来,“他们冒充皇上去清真寺放火,皇上必定要追查是谁走漏消息……”
“对了!”吴应熊忙道,“你和镇邦都得赶紧回去弥缝照应。半年之内你们都不要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可去朝阳门外老地方联系,我自然就知道了——镇邦!”他回头朝里间屋大声道,“你可听清楚了?”
伍次友那日从船上跃人水中以后,在波浪里翻了几个个儿,很快就被冰冷的河水冻僵了,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躺在一条船上,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公子坐在他的身边,阵阵药香从舱的另一头扑鼻而来……伍次友的头晕晕乎乎的,只恍恍惚惚地看了那青年公子一眼。便又昏睡了过去。
伍次友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随着船下水波的荡漾,好像摇篮里的婴儿一样舒心适意。可他的内心并不平静,耳边似乎听到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