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郭彰便安心在吉意楼住下,沈炼时不时来看望他,与他说话。沈炼虽是个商人,却才华横溢,对当今时事颇有见地,两人交谈甚欢,时常聊到深夜。郭彰看沈炼气度不凡,身边两个伙计身手敏捷,不像平常人,吉意楼的掌柜的对他很是恭敬,料想此人不是普通商人,便有意结交。

这也正中沈炼下怀。

两人各怀心事,各有目的,走得便更近,没几日便以兄弟相称了。

这天下午,两人正说的亲热,只见陆祺祥快步走了进来,低声说道“李爷,方才都城衙门的人来喝酒,说是有风声,齐王驾崩了。”

“齐王驾崩了!”这消息不胫而走,通过酒肆,客栈,戏园子这些聚人的热闹地方,一时间传遍了齐都城。但在明发诏旨之前,人们只能躲在一旁悄悄地议论,找上三五好友煞有介事地讨论一番:

“都说得道者有通天之能,福寿绵绵,当今齐王还不到四十岁,年纪轻轻的,好好儿的怎么会驾崩了呢?”

“诶,人有旦夕祸福,谁能说的准呢?譬如你吧,今天晚上脱了鞋,就能保明天准能穿上?”

“世道乱啊,王都这样,何况我们这些百姓?”

“你又不是没看到那些流民,死得更多!”

“我倒是听说,皇上是因为太思念死去的皇后,近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才驾崩的。”

“王上早逝,大齐以后不知怎样呢?”

“嘴巴老实点吧,驾崩不驾崩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仔细被人抓起来!”

不管小民们如何议论,有一件事是明摆着的:宫里的人从正月初八起,都一律换了素色衣服,午门外驻马亭旁乌压压的轿子排了老长一溜。而那些爱提着鸟笼子四处闲逛的小太监,打从过了年就不再出来了。这些反常的举动引起了都城百姓的纷纷猜疑,齐王快不行了,但又不敢明面说,只敢私下议论。

沈炼听了消息想了想,就借着有事回自己屋子去了。郭彰年轻人性子,身子稍好一点,就挣扎着要往外走走,探探消息,顺便也想去大伯府上拜见。

他慢慢走到正阳门东瞧热闹,只见一长排大轿前头的几乘绿呢大轿格外显眼,上头的雪足有半尺多厚。悄悄打听,才知道从年初三,几位亲王,司马倪老丞相,薛必隆,阎致远,曹泽等重臣入宫请安后,就没再出来,每日三餐饭都由家里人有食盒子传送进去。

郭彰正瞧得发愣,忽觉背后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看时,只见雪光下一英俊少年手拿一柄剑,正含笑看着他。

“你是......啊呀!表哥!”犹豫片刻,郭彰惊喜地张开双臂扑了上去。他一下子认了出来,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当今齐国二殿下师傅的独生子,他阔别了三年的表哥,谢澜。

三年不见,谢澜已出落的一表人才,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暗银色的镂空镶边,腰系玉带,外面披着墨色的大氅,配上他俊俏的五官,好一个翩翩公子。手中拿着一柄宝剑,宝剑上垂着一块碧绿的玉石,价值不菲。

郭彰拉着谢澜的手,只是上下打量,好一会儿才问“表哥,一别三年,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还是在御前当差么。”

“现在被调到二殿下身边当侍卫了。”谢澜笑道“倒是你,早早地就给我捎信说要来科考,怎么现在才到呢?”

郭彰听了,由不得低垂了头,叹息一声“别提了,路上遇到了强盗,东西被抢了,家仆也被杀了,我好不容易到了都城,差点连命都搭进去。真倒霉。”

谢澜不等郭彰发完牢骚,一把扯过他的衣袖说道“表哥我好不容易休息,走,我们找地方聚一聚,否极泰来,你也别太伤心,不久就有大事,对你说不定是机遇呢!”

郭彰连连摆手,“我才到都城,还要去拜访大伯父呢,改天吧。”

“现在重臣都在宫里守着呢,你大伯父也在里面,现在你去他府邸也见不到他的。”谢澜看了看四周,放低了声音说道

“老弟,实话告诉你,王已经快不行了,就是这两天了”

萧稹此时正站在齐王的寝殿外,一股莫名的惆怅忽然涌上心头,他站在回廊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用这清冽的寒气驱散一下胸中的紧张与郁闷。

灰蒙蒙的天空,云层沉重而缓慢的移动,他仰首望着神秘又变化无常的苍穹默默不语。太医已经悄悄告诉他,齐王已经不行了。他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只是没想过这么突然。这三年来,萧隶身为父亲,虽然长卧病榻,对他也十分关心,经常亲自教他读书,督促他练习武艺。想到萧隶的病和自己即将肩负的重任,萧稹不免有些担忧。

一阵寒风袭来,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双肩。一件墨绿锦团绣龙狐皮裘轻轻披在他的身上,萧稹回头一望,看见苏婉正在替他披衣服。

“天气冷,二殿下还要保重身体。”苏婉细心地帮萧稹系好衣服,仿佛看出了萧稹的担忧,宽慰道“王上自有上天庇佑,还要太后关照和各位大臣亲王辅佐,一定不会有事的,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苏婉是萧隶五年入宫的,今年二十出头,原来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儿。她六岁丧了母亲,父亲续娶,后妈对她动辄打骂。苏婉性子刚烈,索性离家出走,跟着货船到了湘国。她天赋极高,在湘国投到师傅门下,几年后就成了得道者。就又走南闯北,四处历练。回到齐国时,恰好遇上宫中招选婢


状态提示:第三章 国殇--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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