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贵拿勺子的手忍不住狠狠砸了下去,“啪”的一声响,勺子重重击打在案上。
他忍不住骂道:“还他娘的有完没完?是不是见我可欺,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他娘的,不管了,大不了事情闹大,让巡抚大人来判个公道!”说罢,就要带几个人往大厅里去。
这时,一个小二匆匆来到伙房,脸色煞白就像自己闯下天大的祸事,嚷嚷道:“掌柜的,不好了,出大事了!”
袁宝贵还道崔文秀闹事,已在前边打砸。他心想也罢,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反正有巡抚大人主持公道,沉声道:“别慌,出什么事了!”
小二道:“出人命了!”
袁宝贵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怎么跟他预料的不一样,不是崔文秀在闹事,而是出了人命这种大事!
小二接着道:“那桌客人喝了蹄花汤后,当即就七孔流血……”
袁宝贵听到这里,整个人随即无力,若不是后边有个厨子扶了一把,他已经瘫到地上。一个酒楼,客人因吃饭而死,那这家酒楼还能干下去吗?莫说官府会查封,既使官府不查封,谁还敢来要人命的地方吃饭。
他感觉自己真的是对不起李飞白。李飞白那么信任他,把整个天香楼交给他打理,还没开式营业呢,他就把李飞白的天香楼给搅黄了。不仅他惹上了人命官司,李飞白也脱不了关系!
可,为什么一碗汤会喝死人!死的人全部七孔流血,很明显是中毒而亡!一碗普普通通的蹄花汤怎么可能有毒,一定是有人下毒!
袁宝贵先想到的下毒人是崔文秀!
此时,尚不是吃饭的点,大厅里只有一桌客人。客人们大吵大闹,说菜做的太难吃,逼得所有厨子出去给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时崔文秀却没了影踪。当时,所有的人都在大厅,只有崔文秀有下毒的时间。
可还有一点解释不通!崔文秀为什么下毒毒死自己?
天香楼里死了人。
巡抚大人是李飞白尊贵的客人,肯定会秉公处理此事。天香楼或能免遭查封,他和李飞白也能跟这件案子撇清关系,但前提条件是抓住下毒的人。
他有九成把握,下毒的人是崔文秀,可说出去谁会信?没错,崔文秀想打天香楼的主意,并且已经实施过一次,但为了一个天香楼没必要自己把自己毒死吧!这样,得了天香楼又有什么用,命都没有了,还要天香楼干什么?
袁宝贵想的脑袋有点疼,道:“随我出去看看情况!”
一行人出了火房来到大厅门前,小二等见他前来连忙闪开一条路。袁宝贵站在门口朝里望去,桌子上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人,七孔流血,死状恐怖。从僵在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些人死之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还有一个人没死!捂着肚子大哭小叫,把桌椅撞得东倒西歪。那人正是崔文秀,不过这件事也解释得通。
袁宝贵记得,崔文秀曾说自己肠胃不好,让人给他少盛些蹄花汤,当时他还诅咒老天瞎了眼,为什么不拉死崔文秀。汤喝得少,中毒就浅,没死也在情理之中。
袁宝贵瞧着一片狼籍的大厅不知该怎么办,是先去找马坤商量一下,还是先去禀告李飞白一声。这时,他感觉有人在往前挤,挤得他身子摇晃,打乱了思路。
他恼怒的回头去看哪个不长眼的往前挤,同时就要张嘴训斥两句,可看清挤的人是李飞白后,那张愤怒的脸马上变成苦瓜脸,哭丧着道:“老板……”
李飞白打断道:“怎么回事?”
袁宝贵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回道:“死……死人了!都怪我……”
李飞白再次打断,道:“死的什么人?”
袁宝贵道:“死的是跟崔文秀同桌吃饭的,除了随从还有个当官的,似乎是怀庆府的通判。”
李飞白悬着的心一下落地。既然死的人是跟崔文秀一伙的,那就不是无辜之人,而是死有余辜。他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赶快去准备巡抚大人要用的饭菜!”
袁宝贵“啊”了一声。说实话,他十分佩服李飞白这种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定力,可已经生死人这种天大的事情,天香楼马上要倒了,李飞白将陷于麻烦之中,怎么还有心思让他继续去备饭菜?备个鬼啊!真的备好了,巡抚大人敢吃吗?
李飞白道:“你去忙吧,我来处理!”
袁宝贵只得应了一声,摆摆手让围在门口的人各自散去,自己则带着厨子回到火房忙碌。
崔文秀捂着肚子喊着疼,又在地上打了十七八个滚。他眼角余光扫过大厅门口,忽然看到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门可罗雀。
他本来饱满的情绪一下萎靡。没有观众还演什么演?
突然,他看到门口并非空无一人,还站着一个人。一个面无表情,冷冷盯着他看的人。他只是扫了那人一眼,已认出那人是谁来。
崔文秀萎靡的情绪一下又饱满起来。
他费尽心机做了个局,又卖力的表演,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报仇雪恨!如今,仇人近在眼前,让他如何不竭尽全力把戏演完。于是,他演的更加卖力,嘴上喊得“疼”字一下高了八度,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这次却不是毫无目地的乱滚,而是朝李飞白站的地方滚去。
离李飞白还有三尺远,他抬起扭曲的脸,如同一个垂死的人那样,右手前伸,痛苦的喊道:“救我!”迷离的眼睛似乎才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