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口齿怜俐,骂得崔文秀根本接不上口,直骂了小半个时辰,把崔文秀骂得狗血淋头,方气呼呼的走了。
崔文秀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着了道。
先是在郭勋府里受了场牢狱之灾,接着便被太后身边的太监骂了祖宗十八代。本来自己是来献宝的,一而再的落入这种田地,十分不对头。
可他那时已经像赌红了眼的赌徒,不到最后一刻绝不甘心!在济源花光了身家,来京城又花了十来万,哪能就此打道回府。手中尚有一件宝贝,他心存一丝侥幸,要把此件宝贝送给皇上好借此翻身。
于是他再次的寻找机会,想要把望远镜献给皇上。没钱打点皇上身边的人想要见到皇上绝无可能。他已无银子,能借的也都借了个遍,似乎是没可能把望远镜献给皇上。然而这时,他想起一个人来。
这人,也算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一个朋友,不过这人从小到大一直欺负他,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仇人!但路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谁叫这个朋友是个锦衣卫,是目前为止,他所认识的人中,唯一能够见到皇上的人。
于是,他请这个朋友以及几个锦衣卫吃饭,席间许诺,只要能把宝贝敬献给皇上,他升官发财,这个朋友跟着也升官发财。
这个朋友饶有兴趣的问是什么宝贝,他便把望远镜拿了出来。
这个朋友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一下把他给打蒙了。
崔文秀十二分的委屈,问为什么打他。
这个朋友喝道:“你他娘的是没事干来消遣你老子来了?一个望远镜也能被你吹嘘成宝贝?就这破玩意,圣上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让我在皇上面前出糗,你好在旁边看笑话是不是?”
这个朋友越说越气,拎住崔文秀的衣领便打了起来。其它几个锦衣卫不甘示势,也纷纷上前动手,直把他打得哭爹喊娘,磕头求饶,众人方住了手,骂骂咧咧的离去。
崔文秀挨此一顿打后,脑子总算清醒了,十分肯定自己着了李飞白的道!但他再敢想也没想到,一切都是李飞白联合郭勋摆了他一道。而是以为,镜子与望远镜是京城的某个商铺做出来的,火铳则是从郭勋那里偷来的。
钱子俊身为布政使大人的公子,自然手眼通天,来京城跟回自己家一样方便,京城有什么新奇玩意,自然比他这样的小衙内先得到消息。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买来镜子、望远镜以及火铳,大概也就花了数千不到一万两银子!
钱子俊本来是把这三样东西拿回河南炫耀的,得知他与李飞白有恩怨,自己又曾辱骂过钱子俊,与是他俩设下这个局,把他往死里坑。
崔文秀身无分文,几乎是要饭回得怀庆府,回到家寻死觅活好几回,逼得崔一鹏给他报仇。
崔一鹏也气炸了肺,冥思苦想月余,方想出一条毒计。借巡抚前来济渎庙求雨之机,置李飞白、钱子俊以及钱穆通于死地。
计策很简单,在李飞白的天香楼吃饭,死上几个人,事情闹大之后,李飞白必会受到严惩。本来,严惩过李飞白事情也就了了,但妙就妙在,傅元与钱穆通有矛盾,李飞白又与钱子俊有微妙的关系,傅元要夺权怎会不借此机会把钱子俊与钱穆通一网打尽。
崔文秀听了计策,也大赞其妙,不过加了一条,死的人中除了自己的几个随从之外,要再加上丛山。不为其它,皆为自己从京城要饭回来之后,丛山不说想办法为他报仇,老是提拍卖的时候,数次三番提醒其中可能有诈,埋怨自己不听他的话。
什么意思?天底下人全是蠢蛋,就你一个人聪明是不是?既然你这个聪明,阳间已容不下你,就去阴间继续显摆你的聪明去吧!
崔一鹏听了,沉默半晌后道:“也罢!死几个下人,事情闹得还不够大,不如死个六品官闹得大!就这么办吧!”
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几个人就这么在天香楼中毒死了!身为天香楼幕后老板,李飞白有脱不了的干系,李飞白不完谁完?
崔文秀趴在李飞白肩头,说完那句“你完了”之后,感觉李飞白竟十分平静,丝毫不为之所动。他略显诧异,但也没有多想,心想李飞白不过是强自镇静罢了,或者一下竟吓傻了!
崔文秀一把推开李飞白,跌跌撞撞跪趴在傅元脚下,伸手拽住傅元的衣襟,抬头脸色苍白的道:“巡抚大人,小的不行了。小的死后,大人一定要替小人伸冤,活剐了这个下毒害小人的奸贼!”说罢,还不忘伸手指了指李飞白!
傅元似笑非笑,问道:“你认识我?”
崔文秀道:“小的是怀庆知府家的。昨日巡抚大人亲临怀庆,小的在人群中有幸见到大人!”
傅元笑道:“原来是崔公子!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这时,马坤已听到消息,带着衙役赶来。傅元道:“你先扶崔公子去后院休息,再找个好大夫替他解毒。”
马坤领令,叫人抬着崔文秀朝后院而去。
傅元又对赵学飞道:“你去通知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等大人,说我今天晚上在天香楼请他们吃饭!”顿了一下,又道,“还有怀庆府的崔大人,把他一并请来吃饭!”
赵学飞领了令自去。
傅元道:“飞白,你跟他有何恩怨!”
李飞白便把崔文秀强取豪夺天香楼的劣迹讲了一遍,又把拍卖会时找人托价,叫崔文秀高价购买三件东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