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叔叔,要不今晚你跟我睡吧?爷爷睡着了,我也不知道被子放在哪里了。”小金拉着宇文科走进自己的房间,满目皆是木头制作的动物模型,手工精致,惟妙惟俏。
“行啊,有小金陪我睡,更有安全感啊。”宇文科随手拿起一个木头小蛇模型,蛇头还用大头笔点下的眼睛,歪歪斜斜,让人忍俊不禁,“这些都是你的玩具?”
小金巴眨着大眼睛,用力点点头道:“这些都是妈妈做给我的,是最最最好看的模型!”
“对了,你妈妈呢?”宇文科刚问出口,猛然想起来,现在大半夜的,肯定睡了。
晶莹的泪水突然在小金眼眶中打转。
他抽了抽发酸的鼻子,用力抿着嘴。
宇文科见状慌了,这孩子怎么说起妈妈就红了鼻子呢?
“怎么了?小金,你别哭啊。”
“叔叔,我没哭,我真的没哭。”小金倔强地不承认,可是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
宇文科晃了心神,这可怎么办?他只能拿出在小学任教十多年的哄孩子经验,让孩子信任自己。
“小金,白头叔叔跟你怎么说也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对不对?来,有事告诉叔叔,不要干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爸爸不让说,我不能说。呜呜——”
宇文科不知怎的,似乎有不好的预兆。
“可是你不说出来会很难受的,小金是男子汉,不能哭,有话就要说出来,不要憋着。”
“妈妈……妈妈被怪物抓走了,妈妈再也回不来了,爸爸骗我说妈妈会回来的,我知道妈妈回不来了。我能看到妈妈的神魂,我真的看到过,妈妈真的回不来了……呜呜……”
小金的哭声让人撕心裂肺的痛,宇文科无法想象一个仅仅五岁大,却有着大人般成熟处事的孩子,在此刻彻底崩溃了。
“妈妈是世上最漂亮的女生,妈妈是世上最会画画的女生,她喜欢穿白色的长裙,妈妈早上叫我起床,晚上哄我睡觉,都是笑得最好看的;我记得中秋的时候,妈妈总会背着我看别家的孩子放灯笼,因为我太困了,总是一早就睡了,可是我都要睡着了,还吵着要看;我记得每次妈妈拉着我在村口等爸爸回来的时候,我问妈妈,为什么爸爸总是那么就才回家一次,她总说爸爸忙着帮助别人,我不可以嘟着脸迎接;我记得每次妈妈……”
小金终于累得昏睡过去了,即使眼角泛着泪痕,总算是平复下来了。
睡了也好,总比不知如何安慰的好。
宇文科突然想起之前跟江昊提起嫂子时的表情,恍然大悟。
原来江昊的妻子遭遇不测,却不敢提及。
不知何时,宇文科靠着床边,手搭在小金的胸口上睡着了。
一片漆黑,分不清方向,不知置身何处。
宇文科用力甩了甩头,晕乎乎的,似睡欲醒。
他遵循了验梦法则,把中指掰到手背,把拇指放到口中用力一咬,上下牙齿相扣。
“好吧,我在梦里了。”宇文科自言自语,“怎么这种情况也能清醒入梦?”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他迎声追寻,走了几米,一道惨白的光照耀前方,就像电影中那外星机器来临时照耀大地的圆形光圈。
越走越近,才发现那束光是月光照入井底的光线,他身在一口不知名的深井底部。
宇文科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原来身处的井底应该是个旧时的防空项目,长长的隧道,两侧似乎还有房间。
不,细看下,仿佛更像是什么秘密组织的地下牢笼?
过道狭窄,遍地荆棘,仅容一人通行。
嘶嘶——
蓦然间,前方出现了数条泛着柔和白光的花斑小蛇。宇文科不疾不徐地跟上,七拐十八弯后,数条白色花斑小蛇不见踪影。
他蹲下身子寻找蛇之踪影,眼角飘入一袭白裙。
那白裙拖地而行,跨过遍地荆棘却不伤分毫。
“诶!你是?”宇文科知道梦修时,自己只是一位旅行者,不该多言多问,可他隐隐觉着,这蛇与白裙,是不是来得有点熟悉?
对了,小金的哭诉……
不料那袭白裙停住了脚步,是现代人的服饰,细肩带的修身连衣裙,洁白无瑕如婚纱的落地长裙,纤细的身躯似要随风而倒,宇文科紧追上前。
“请照顾好我的先生与孩子,耘灵自当感激不尽。”那袭白裙没有转身,轻声低语之意犹如江昊将小金托付于己般。
宇文科立在原地,双眉紧锁道:“你是小金的母亲?”
那袭白裙双肩微微一颤,欲转身,一阵浓郁的白雾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用手拨开,白裙倩影消失在右方拐角处。
靠近一看,遍地白蛇蜿蜒盘缠,满目白骨残骸密密麻麻。
宇文科心里发悚,手心冒着冷汗。
这里死过很多人……
此时余光又见白裙飘过,他扭头追赶,长长的过道忽然发出轰隆闷响,空间摇摇晃晃,宇文科百次成功的梦修经验告诉他,这是危险信号。
土石飞溅,烟尘滚滚,迷雾缭绕。
“何人敢闯此地?!”洪钟般的巨嗓大吼着。
宇文科被烟雾呛得咳嗽难忍,倚墙捂鼻,几要晕厥。
好不容易等到沉闷的迷雾烟尘散去,回神抬头,竟是一头巨蛇与己四目相视!
那蛇身硕大得挤满过道,蛇头足足有半身大,巨蛇的双目翠绿如玉,眼神惧怒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