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间的一角,白se的担架被染得一片通红。
约翰的脸上已经没有那种可怕的青紫se了,只是像病了很久似的惨白一片。他身上的绷带也遍布着点点血痕。他看起来实在是太憔悴了,胡子茬比四个月前还要茂密,亚麻se的头发像是一团杂草缠在一起,简直叫人看不下去。伊凡快步跑到他跟前,然后猛地站住,闪动的眼睛里,说不出来是什么神情。
“嗨……你怎么……也在啊……”
约翰抽了一下苍白的嘴角,算是挤出一抹微笑,他的声音又低沉又沙哑,感觉上气不接下气似的。放在身侧的左手还紧紧握着那颗坏掉的魔导结晶。伊凡轻轻动了一下嘴唇,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嗯,我在。”伊凡说,揪紧的心脏这个时候才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约翰先生,你还好吗?”
从伊凡身后挤过来的艾夏蹲下身,担忧的视线落在约翰的脸上,约翰嘴角的那抹微笑似乎更加明显了,“还……还好……”
“斯洛斯的魔法没有击穿他的心脏,偏了那么一点。”一旁的泰晤士举起一只大手,比划了几厘米的距离,“不过他还是差点就没命了,听说他血管里全都是冰,要不是塞林秀,我看他估计是救不回来了。”
泰晤士脸上凄惨的微笑还有几分开玩笑的味道,只有面对好朋友他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说你啊,约翰,就算你认出斯洛斯了,你也不要那么冲动啊——”
“哈……哈……哈……”
约翰应该是想陪着朋友笑一笑,然而张开的嘴巴里只能冒出叹气一般的虚弱声音,他僵硬地扭过头,瞥着手中黄se的小圆球。
“我……还好吧……”
风的魔法在最后关头抵消了一部分斯洛斯的魔力,再加上塞林的及时救治,虽然捡回了一条命,约翰的心情却实在是轻松不起来。关于斯洛斯的资料特别少,斯洛斯到底有怎样的实力,恐怕很少有人知道。现在看来,斯洛斯不愧是魔将之一,“足以抗衡圣魔导师”这个评价一点都不过分,约翰自认为已经尽全力了,却还比不上斯洛斯那抬手一指。
宛如燃烧火焰一般的愤恨也在被击中的那一瞬间,淹没在刺入胸膛的酷寒之中,醒来之后他听说伊凡也在这里,简直吓呆了,不久前才恢复跳动的心脏仿佛是再一次被冻住了。伊凡怎么会在这里?他也听说了斯洛斯的事吗?他已经知道,斯洛斯就是弥赛亚岛之战的罪魁祸首了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见到儿子的那一刻忽然间全都消失了。
伊凡的脸se很难看,好像不敢直视他似的不停地移开视线,也许是躺在担架上的缘故,他总觉得伊凡好像长高了,也比以前强壮多了。和斯洛斯有关的问题他也想不起来了,剩下的只有一股淡淡的、暖暖的舒心。
还能跟儿子重逢,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突然,小房间外响起一连串整齐的脚步声,就像是一队战士由远及近快步跑来。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喧闹的声音也逐渐减弱了,在那些身着血迹斑斑的衣服的士兵与治疗师之间,亮锃锃的铠甲反she着醒目的寒光。
“陛下有令,请伊凡·亚菲尔先生以及助手秀到指挥室来一趟。”
“什么?”
听见领头那位骑士的话语时,伊凡猛然一怔,神se恍惚起来。
“怎,怎么回事?”艾夏赶忙起身,她紧张地攥起手指,吃惊地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骑士们,“那个,现,现在吗?”
领头的骑士沉下脸,此时,骑士们的表情,就像是提防某个强敌似的,既谨慎又冷峻。约翰脸上那抹艰涩的微笑消失了,他皱起眉头,好像很痛苦似的,两手撑住担架,想要将身子撑起来。
“啊!约翰先生,你别动!”艾夏慌慌张张地说,“那个,可,可以告诉我们理由吗?您看,约翰先生受了重伤,刚刚才醒过来……”
“这是陛下的命令。”骑士的口气一点都没有妥协的意思。四周投来一片诧异、不明就里、怀疑和若有所思的目光,伊凡扭头看看约翰震惊的表情,又看看那位用yin沉沉的目光盯着他的骑士。
“一定要现在去?”他小声说,“等一会可以吗?”
唰!
骑士突然握住腰间的剑柄,寒光一闪,骑士把腰间的骑士剑抽出一般。与此同时,泰晤士将军上前一步,同样把佩剑拔出一半,怒视着那位骑士。
“阁下!这里到处都是伤员!”
骑士目不转睛地瞪了他好一会,把剑放回了剑鞘。
“失礼了。”他以毫无起伏的声音道歉。扬起手让跟随着他的其他骑士后退,骑士们一直退到了门外,就像站岗似的,整整齐齐站在两边。
他们难道打算就等在这里吗?伊凡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种被监视了的感觉,那些骑士就像是死守着门口似的,决不允许他们擅自离开。他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一脸错愕地望着被严密看守的门口。
“哎……伊凡……”
约翰沙哑虚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赶忙回过头,约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se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你……你是怎么……”
胸口的伤口使得他很难把话一口气说清楚。最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国王……陛下……不会……做出……有损……联盟的……关系……”约翰吃力地吐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词来,“你……你们……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