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独立的小山,一圈山涧将之与周边群山隔离开来。盘山寨的位置就选在这座独山的半山腰。
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寨中看不到栅栏之类的围护措施,山贼们倚着山势,直接在山坡上人为开凿出数块大小不一的平台。平台上高高低低用竹子、木头等搭成形状各异的房舍,一直延伸到山腰靠上位置,大约便是生活场所。平台间隙,被见缝插针的开垦了不少田地,杂七杂八地种了不少作物。正是春夏交接季节,隔得远虽看不出种的什么,不过绿油油一块一块冒出的嫩芽,倒把光秃秃地坡间点缀得颇有几分生意。
不过,尽管有地形优势,但在谢左看来,仍觉得有点怪诞。依照他的想法,所谓山寨,应该是地势险要、戒备森严,就算不至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好歹也是碉楼林立凶险暗藏,就像智取威虎山那样的才对得起山寨的身份嘛!就算至不济,好歹也该有一座气势磅礴的山门不是?可眼前这浓浓地田园农家画风既视感是怎么个情况?
“少爷,且看那处!”
随着武庚的轻声低语,把谢左拉回到现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山坡众多平台中的一块。晃眼过去,无非也就是地势更高、面积略大而已。但既然武庚特意指出那块地方,肯定是意有所指。
谢左把目光聚焦到平台,终于留意到,平台正中有一个木头搭成的高架,高架上左右一边堆放着一堆东西。在夕阳的照射下,明晃晃的反光夺人眼目,显然这里堆放的都是能夺人性命的凶器!
兵器管制!谢左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个词。如果没猜错的话,贼寇在没有行动的时候,兵器都是集中管理,平日里盘踞在这里的人们更多的是扮演寻常农夫的角色;只有当有出山的需要时,首领才会把兵刃下发,农夫们也瞬间化身山贼,肆虐四方。
呼了口气,谢左收回目光。从现在的情形看来,山贼将在今夜侵袭的消息确凿无疑。否则谁会没事把一大堆兵刃取出来露天堆放?要知道金属受潮锈蚀起来的速度可是相当快的!
“少爷,俺们怎么做?”
谢青衣沉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谢左略偏了偏头,轻轻吐出一个字:“等。”
“等?”谢青衣抓脑袋,要让他理解现下复杂的局面确实有些难度。
“等到入夜,山贼行动以后,再潜入寨内,伺机破坏,逼迫他们返回。”谢左决定还是给大个子解释一下,不过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不是我们,是我!你俩就老老实实呆在这等就好了!”
谢青衣一听就急了,腾地一下就要蹦起来。亏得谢左眼明手快,一把将大个子拽住,同时嘴里低喝:“怎么?连少爷的话你也不听了?”
大帽子扣下来,谢青衣顿时老实了,只不过眼里的哀怨之色几欲满溢。谢左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对展禽还要费点心神安抚,至于谢青衣嘛……呵呵。他扭头对武庚吩咐道:
“你看着点,等山贼出动了叫我。我养会儿神先!”
说完,整个人往山壁后面一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闭着眼睛打起盹来。
……
“少爷,少爷,有动静了!”
当武庚焦急地轻呼声在耳边响起,谢左蓦然睁开眼睛。一骨碌爬到山崖边探头下望,果然,山寨中有了变化。
与谢左所猜想的一样,下午几乎不见人影的山寨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数不尽的人影从各个角落里涌出,乱糟糟地涌往堆放兵刃的平台上。笑骂着、三三两两勾肩搭背,从平台上领到兵刃的贼寇顺着小路,像水滴汇入大海般,渐渐在坡脚下聚集起来。
等坡上不再有人出现,谢左大略数了一下,汇集在坡脚下的贼众数量,已然超过了一百!
靠!谢左暗骂一声。明显的情报有误,不是说盘山寨最多不过百余人吗?光眼前坡脚下聚集的就不止一百人,这还不包括平台窝棚里探头探脑的、以及看不见的留守人员,不大的山寨至少有两百人之众!该死的三当家,居然在人数上隐瞒了实情,幸亏自己亲眼看到,否则到时候估计错误,说不定要吃个大亏!
顾不得思考山贼人数变化带来的影响,谢左视线牢牢锁定脚下的山贼。
很显然,山贼出山打家劫舍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人员聚集后不到一刻,没有整队,没有训话,更没有战前动员,甚至听不到出发指令,蓦然间,人群如同流动的溪水般动了起来。
这就出发了?谢左有些茫然,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领队在哪。凝神望去,好一会儿才勉强分辨出贼人队伍中普通山贼与头目的分别。
山贼中是没有马匹这样高端的存在的,再说他们似乎也不需要辎重,所以整支队伍并没有大牲口的拖累。所有人几乎都是穿着短衫短裤,甚至打赤膊的也不在少数。至于兵刃,多是铁枪、铜斧、铜戈等长兵,也有少数配着朴刀的,至于弓弩之类,倒是一个也不见。
而山贼头目,以谢左的目力,大约找到有四五人。他们与普通贼众唯一的区别,就是上半身套着件两档铠,好歹算是兵甲俱全,在一片几乎称得上乌合之众的山贼当中,倒有些沙场悍将的意思。
至于说三当家口中那位大哥、山寨真正的话事人,谢左找了半天,也没有寻到踪迹。反正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哪位有俾睨天下、霸气侧漏的气势来。传说中众星拱月、侍卫环立的场面,在山贼队伍中是决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