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左经历的情况来看,外界的得知的消息,应该是将要处斩他们敬爱的岳元帅,因此才会有蜂拥而至营救岳飞的义军出现。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押送队伍早有迎接营救人员冲击的准备,囚车里埋伏着金国勇士,整件事肯定都是秦桧一手安排的阴谋。一开始谢左只以为他的目的是剿杀这些心向岳飞的“乱民”。但现在想想,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如果仅仅是为了剿杀义军,不但甘冒勾结异国的风险,安排金国人入境,更是几乎赔上了一整营精锐禁军的性命。先不说值得与否,但从目的性角度来说,就不大说得通。
心向岳飞的军民,或者说充满收复失地渴望的民众,不夸张的说,恐怕用通国之念来形容也不为过。本就身处北方盼望回返家园的北人自不必说,就算是南方的大众,不论是有亲友丧生金人之手的悲痛,还是对入侵国土的侵略者的痛恨,都让举国上下万众一心,以击败金国、收复河山为念。在这种环境之下,剿杀数百义军,有什么意义?或者换个方式讲,就凭秦桧一众党羽,他们杀得完吗?
如此一想,再说目的只是单纯剿杀义军,实在有些侮辱能在宋金两国间数度进出而毫发无损的秦桧秦相公的智商。那么秦桧还是安排了这么一个局,还有什么深意呢?
结合刚刚听到的内容中,提到的“与逆贼勾结”,剩下的答案,也几乎就呼之欲出了。
没错,秦桧等人其实早前根本就没有处斩岳飞的真凭实据,所谓的押解处斩,根本就是放出去的一个诱饵。这个饵本身,仅是套在武穆公脖子上的一根绳索;而吞饵的人,才是真正收紧绳索的关键所在!
秦桧等人一直以来所愁的,无非是没有证据。王贵之流作为岳飞的下属,本身是没有资格作为人证。至于张宪的所谓“谋逆信”,也只是含糊其辞,根本没法证明所谓谋反的罪名。因此尽管岳飞被收监两月有余,却迟迟无法定罪。杀不能杀,放不敢放,可把秦桧一众愁白了头。
故此,秦桧等人灵机一动,想到既然不能公开处斩,何不放出消息,散布谣言,就说岳飞即将被押往风波亭处死,或可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如果消息放出后外界没有反应,无非是重新声明一番纯属谣传,总归情况没有变化,也不会变得更坏。但如果真的有不知死活之人前来劫囚,那乐子可就大了!
一旦押运岳飞的囚车被劫,且不论劫囚成功与否,至少“勾结乱匪、意图劫囚”的罪名是跑不掉了。到时再稍稍夸大其词,什么劫囚者数千、皆是岳飞部下等等,一来二去,谋反之名便全然坐实。到时再正式诛杀岳飞,可谓名正言顺,证据充分,实在是再完美不过的事情了!
好一条毒计!
想到这,谢左心中猛然一惊!事实已经发生,虽然自己命令曾南等人原地待命,但终究不过是把事发时间往后拖延一个半个时辰,始终无济于事。对于罪证在手的秦桧等人来说,尘埃落定只在须臾之间。现在就算不救岳飞都不行了!
不行!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谢左暗下决心,对马钊打了个招呼,两人又沿原路偷偷溜出了议审院。找到等待的其余背嵬战士后,谢左急迫地开口道:
“情况紧急,具体不及细说。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找到元帅,将他营救出来才行。”
众人虽不知谢左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急切,但本来的打算就是营救岳飞,当即皆点头称是。见没有异议,谢左让众人稍等,自己转个圈找个没人的地方,从怀中取出形意符来。
心中回想着秦桧的样子,谢左深吸口气,一把撕开形意符。随着柔和的气息包裹全身,从谢左的视角看去,自己的衣饰已经变得与印象中秦桧的穿着一般无二。
再次来到背嵬战士面前,看到的却是一片紧张的眼神。特别是刚刚见过秦桧的马钊,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按着刀柄的手掌青筋凸起,颇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意思!
谢左赶紧开口:“是我!我是……”对啊,哥现在这个身份叫啥名儿啊?蛋疼!
看着一片警惕之色不减的目光,谢左心思电转,急忙道:
“是我刚在笼桥边抓金国人的小辫,助诸位干掉的那家伙!”
这件事刚过去没多久,确实除了在场诸人,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禁军还留在原地自不必说,谢左一直与他们在一起,更没机会找他人告密。众人这才相信,眼前这个头戴进贤冠、一身绯色罗袍裙、三缕长须随风而动、四十左右年纪的官员,真的便是开先那位不到三十的青年官员。
知道他们一肚子疑问,谢左也没工夫跟他们解释,只是急切道:
“时间紧急,先设法找到元帅再说!”
说完,当先往回便走。众背嵬战士互相望了一眼,均在彼此眼中看到满满的茫然。无奈之下,只好闷头赶上谢左的步伐。
一路回到入口的正厅,谢左随意拦住一名小吏:“丁寺正何在?”
那名小吏被吓得不轻。当朝首相居然找自己问话!该不会是做梦吧!当即声音都开始打颤:“丁、丁大人在、在值房办公!”
“去请他来!”谁知道值房在哪个旮旯,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相公,让对方来觐见自己才是常理。
“是、是!”小吏连滚带爬,一路狂奔。不多时,便引着一位年近四旬的瘦高男子来到谢左面前。
“下官丁卯,参见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