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画眉儿一边自语,一边皱着眉打量眼前的村落。
虞山乡虞家村,应该是这里没错了。画眉儿扭头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一眼身后的彪形大汉,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这才拧着眉,轻哼一声:
“为什么这些乡下土绅,一个个都这般模样,没有规矩不说,还不懂礼数,害得本姑娘还要亲自跑一趟。待见到虞家人,定要狠狠教训一番才是!”
说到教训,画眉儿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谢府少爷那张秀气却又蛮不讲理的脸庞,想起飞舞的板砖和家丁的惨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上次回去以后,连着两个晚上都做噩梦,梦里总看见谢少爷狞笑着向她靠近,害得她连续两天没睡好觉,每天早上都顶着个熊猫似的黑眼圈,还被小姐笑话了好多次。
这些土鳖!画眉儿心中恨恨想着,终究没把话说出口。小手一挥,当先顺着村中大道前行,身后的几名彪形大汉忙不迭地跟上。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后跟着几条彪形大汉,这幅景象足够吸引人眼球。特别是那几条大汉,一个脑门上鼓个大包,一个走起路来总夹着腿扭扭捏捏,另外两个看上去倒还正常,只是一咧嘴便发现几颗门牙不翼而飞,这样的组合,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于是,宽阔的村道上来来往往地路人无不向这一组合行注目礼,甚至有不少无知幼童,一路蹦蹦跳跳地跟着队伍行进。
被人围观显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画眉儿一边厌恶地偏过头,尽力不去看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边在心底暗暗咒骂,那该死的虞家人。
今晨,县衙接到一封信,偏巧县令秦大人不在府中,于是信便辗转到了县衙后院,秦县令的独生女儿秦小姐手中。
信中内容并不复杂,只说听闻县尊大人有意退婚,虞家阖府上下都为秦家摆脱“泥沼”而欢欣鼓舞、喜大普奔云云。信中并没有提到虞家有什么打算,但此时此地专程送一封信来,其中的意味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虞家跟谢家的矛盾,可谓乡邻皆知。因为畏惧秦家的庇护,虞家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克制的态度,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虽然信中只字未提虞家有何动作,但其中所透露出的跃跃欲试,却几乎是一目了然。
秦小姐在拿到信后,稍稍犹豫了片刻,便决定派人到虞家走上一趟。退婚的事情已是必然,但无论是她还是她父亲,都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如果谢家识趣,主动退婚也就罢了。但如果不识抬举,县尊大人也不介意用些手段。而如果有人愿意主动出手,代为教训一下“不懂事”的谢家,秦家人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因为是私密事,并不方便大张旗鼓,府中有头有脸的管事、执事自是不方便出面,于是这个充当撺掇先锋的任务,就落在小姐的贴身侍女、小丫头画眉儿身上。
与谢府坐落在山村一隅不同,虞府大院位于虞家村的正中心,占地十余亩,修建得端是气派非凡,隔得老远都能一眼望见青砖白瓦的高墙,和阳光下闪着金光的琉璃屋顶,在磅礴的气势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暴发户味道。
画眉儿站在高大的门楼前,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会儿建筑外观,不屑地撇撇嘴,随即小脑袋一甩,身后一名家丁立刻上前,叩响了虞府大门。
很快,大门打开,一名趾高气扬的仆从开门出来。大约是不想引人注目的缘故,叩门的家丁附在仆从耳边低声耳语,顿时便见仆从脸色大变,匆匆扫了一眼根本没拿正眼看过来的小姑娘,随即转身飞奔入府而去。
不多时,虞府大门完全打开,一名面团团长相富态之极的中年男子来到门外,将画眉儿一行恭恭敬敬地迎入府内,随后虞府厚重的大门戛然关闭,也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外间聚拢的人群,眼见没有热闹可看,顿时纷纷散去。而不远处的老槐树下,却有两人并未离去,而是目视着紧闭的虞府大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续之先生,看起来这虞家,似乎对秦府来人,并不算意外啊!”
“未雨绸缪而已,算不得稀奇。琴哥儿,刚刚那个中年胖子便是虞家家主么?”
“没错,那人便是虞家家主虞服毫。只是没想到,不过是秦府一介下人,也做出这般低下的姿态来,到让人佩服得紧。”
“呵呵,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大抵不过是趋炎附势罢了。”
这树荫下的两人,正是陈攸与老管家。至于那封所谓虞家的信函,自然也是出于陈攸的手笔。他们已经得到了谢左的消息,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确定一番虞家人的接下来的行动而已。尽管老管家早已心急如焚,但却分得清轻重,知道虞家这里才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丝毫出不得岔子,这才耐着性子等待此处的结果。话说,事情是否真会如他所愿般顺利呢?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焦虑:
“续之先生,依您看,这虞家马上出手的概率,能有几分?”
“勿慌。”陈攸轻笑着,满脸的云淡风轻:“琴哥儿身在局中,却是太过急迫了些。若是老夫所料不差,结果如何,须臾便见分晓。”
看着陈攸好似全不在意的态度,有心再开口发问,终究还是忍了下去。只不过焦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转往紧闭着的虞府大门,似乎能透过厚重的大门看穿里面的情形一般。
这一刻,时间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