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竹院另一条山道,恭候在一旁的墨色锦衣缇骑呈上杜韫的拐杖,低着头,毕恭毕敬地退到山道一侧的细竹旁。
竹子应该是新栽的,辛亏有内廷的侍从宫女呵护,云若武瞥了一眼脚下那些枯黄的竹叶,缓缓跟在杜韫身后。
作为一名年轻力壮甚至有些发胖的他,虽说不是很懂得人情世故,但面对身前这个请自己大吃一顿的佝偻老人,云若武还是将脚步拿捏的很到位。
“你平日在山上也是这样?”
杜韫忽然问了一句,云若武不知他是何意,“呃”了一声之后,低声回答道,“杜公公是问我在天云山?”
“龙城的山不高,这里还是武帝当年命人堆起来的。”杜韫忽然停下脚步,双手握住拐杖,喘了一口粗气,接着问道,“你真的打算去千仞峰?”
云若武上前数步,双手搀扶着杜韫,两人并排沿着脚下的山道向山巅走去。
“我...还没想好,不过龙城是不打算待下去了。”
杜韫转过头,仔细打量身侧的云若武,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不过,去了也好。”
杜韫虽然现在不知杜平野为何要将云若武带去无妄海,但就此时而言,对云若武来说,总比待在龙城要安全。
“你也赞同我去?”云若武吃惊的看着身侧这个佝偻老人,他起初以为杜韫命人带他前来是想遵从明帝的旨意,将他留下来。
杜韫并没有回答云若武的问题,他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将大半飞鹰骑派往千仞峰,尽自己所能保护面前这个自己失而复得的太子。
见杜韫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云若武也识趣的没再纠缠,两人一步一个脚印踩着脚下的石阶继续向上走去。
山顶的阴风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刚开始在山腰那阵阵凉风的那般柔和。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两人终于走出林海,来到山巅的一块巨石前俯视着整个龙城。
“这里竟然可以俯瞰到整个皇城耶!”云若武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懒腰,向山下望去,将整个皇朝一览无余,兴奋道,“这么好的景致,杜公公不会是打算在这里动手吧?”
杜韫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他将拐杖平放到一旁的杂草从中,望着夕阳倒影中的云若武,叹了一口气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
听到杜韫开门见山的说道,云若武也不再遮遮掩掩。他转过身,沐浴着最后一点夕阳余晖,双目注视着杜韫那干瘪而苍老的面容,哈哈笑道,“杜公公不反悔?”
“绝不!”杜韫目光如炬,与云若武对视,没半点要躲避的样子。
“你去过云天宗?”云若武直来直去的问道,他是想趁着对方毫无思索的情形下,以最快的方式获得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去过?”杜韫愣了一下,心中暗自惊奇,看来云若武是将他与云天宗覆灭一事联想到一起,因此语气中带着一丝反问。
“何时?”云若武只注意到“去过”两字,并未过多注意杜韫语气。
既然答应云若武的问话,杜韫也没有打算隐瞒,便正面回答道,“十七年前!”
“啊”云若武愣住了,本以为面前这个看似位高权重的内廷总管或许是杀害他们宗门的祸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是十七年前,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怎么?你不会是怀疑我去屠灭你们云天宗吧?”杜韫浓眉皱起,然后缓缓舒展开,转过头看着云若武颌首微笑道,“我若是杀害你们云天宗的幕后黑手,岂会在这里见你?”
云若武缓过神,将自己的目光从杜韫的视线中移开,接着问道“这...那你怎么会有宗主的茶盒,还有....”
“你是说你喜欢的那些菜肴吧?”杜韫安然的坐在石块上,任由背后的泽海阴风吹拂着他那单薄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身躯,目光异常柔和。
“对,你是如何知道的?”云若武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头,十七年前去过云天宗,但现在对他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这个,....”杜韫脸色微沉,自是不会说出关于云若武的一切都是云文信以云天宗和龙城专用的飞书传信传递给来的,他脸色微变,方才凝住的神色瞬间消散,“自是我们飞鹰骑的本领,替皇帝陛下监管罗浮全境。”
“飞鹰骑?呵呵...我一个宗门默默无名的弟子也值得被监视?”云若武哑然失笑,他岂会知道自己每月向云文信请安汇报自己的所作所为,第二日便会以飞书传信的形式传递到龙城杜韫手中。
此刻还以为自己只是一名简简单单的云天宗弟子,根本不知杜韫请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默默无闻?云少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云天宗唯一的弟子。就算再默默无闻,老夫也要第一时间掌握关于你的一切消息,不是吗?”杜韫自是不会告诉云若武,自十七年前拜入云天宗那一刻起,关于他的一切事都有专人每月呈报回龙城。
云若武似乎相信了杜韫的辩解,他用脚轻轻踩了一下脚下的杂草,接着问道,“这倒也是,那你和那夜在海棠树下袭击我的那些杀手有关系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杜韫差点没被云若武的问题笑晕,他仰起头望着一脸漫不经心的云若武,哑然失笑道,“若是老奴派人前去,恐怕剑羽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你,别忘了杜某人可是这皇城内廷总管。”
“这...”
杜韫看着一脸沮丧的云若武,哈哈笑道,“在这偌大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