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由来地,趴在天台边缘的狙击手眉心骤然一痛,他下意识向侧方翻滚,然而除了将与自己组队的观察手吓了一跳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
那位在万圣节把自己打扮成杀人狂杰森的狂徒,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用那漩涡般的漆黑沉寂瞳仁遥遥望了自己一眼,
只是一个眼神,
而他就从心底泛起濒临死亡的绝望,像坠入满布冰棱、暗流汹涌的河流,从脚底至头皮,没有一处血肉不凝固麻木。
士兵心有余悸地抹了抹手心的冷汗,那一霎那他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还好没事,
他苦笑着转过头,刚想对自己的队友说些什么,却看见自己同伴的头颅猛地爆开,如同被钢制棒球棍暴打的南瓜一样,碎片四溅,汁液横飞。
从远处写字楼出来的枪声后发后至,狙击手呆滞着转过头,通过价格昂贵的高档军用夜视仪,他看见了开枪者。
李昂正屈膝蹲在墙边,手中握着临时缴获来的步枪,把枪身半搭出窗台外,而那步枪的漆黑步枪枪口,正飘荡着些许余烟。
如果将这短短几秒的事情拆分出来详细阐述,那么李昂先是根据墙壁上深深凹陷的弹痕分析出对方所使用的武器、射程以及位置,
他俯下身子,飞快地找到安全隐秘掩体,躲在狙击手发现不了的墙壁背面,
旋即伸出脚尖一钩,勾住一具死去士兵的尸体,把挂在尸体手上的步枪直接挑飞到了半空,
轻松写意地,他接住了步枪,手指冷漠无情虚放了扳机上,
没有辅助瞄准的支架,没有风向标,甚至连专门用于狙击的夜视高倍镜都没有,
他只是用曲棍球面具下的漆黑瞳孔略一瞄准,抓住了冥冥之中那一丝必杀的机遇。
电光火石之间,食指扣下。
步枪子弹横跨数百米距离,斜向上攀登,旋转着,击中了另一栋楼天台上的观察手的太阳穴,将阻挡在前进道路上的血肉骨架轰成碎屑。
在被射击题材电子游戏连番轰炸的现代青少年眼中,这个举动可能平平无奇,只不过是一次成功的狙杀而已。
但是,任何一个对于射击有着浅显认知的人都知道,在这样一个能见度颇低、风向紊乱、噪音吵闹聒噪的都市夜景下,隔着数百米距离击杀目标是多么不可思议,难如登天。
轻微的呼吸、身体自发性的颤抖、枪膛的状态乃至当前空气的温度湿度,都可能让这颗子弹擦着目标的头皮掠过,乃至偏离个几十厘米无功而返。
咔嚓,尚且灼热的铜制弹壳横飞着弹出,还未等落地,李昂再开一枪,
第二颗子弹以超过700ms的枪口初速飞驰而出,李昂甚至都没有等到确认第二次击杀完成,就已经沉默着收起了枪支。
让子弹飞一会儿。
当同胞在自己眼前被爆头的那一霎那,狙击手已经本能先于理智地开始了逃窜,脚掌踩踏天台满是尘埃的混凝土地板,急促心跳近乎迸裂.....
一秒钟的不到时间足够他逃离么?
很遗憾,答案是不。
那枚子弹掠过焰火的热气,拉扯出一道缥缈似幻的余烟,追上了他的后背,
像娇媚温柔的情人用手掌轻抚脊背,弹头割裂了防弹背心,刺进皮肉,旋转变形的弹体将内脏绞成难以分辨的稀烂浆糊。
踏,踏,
出于惯性,狙击手前进了两步,魁梧身躯轰然倒塌,从背后涌出的汩汩血流裹挟尘土一起,慢悠悠地滑落到了天台的雨水管道。
这个时候,他那近乎破风箱的沙哑呼吸声,还是能通过无线电讯号传输到斯特拉克男爵的耳机中。
下属垂死的呼吸并没有让斯特拉克男爵失去理智,他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关闭掉与那位狙击手的无线电联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d组已经全灭,b组所有人下楼,交替掩护c组撤退,注意拐角,别站太密集,对方有了步枪,还在中近距离上有着压倒性的战力优势。”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令人联想到摩擦着玻璃的砂纸。
通讯频道里,训练有素的九头蛇士兵满怀疑窦却没有提问,楼下办公区传来的凄厉惨叫声,以及斯特拉克男爵所谓的“压倒性战力优势”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对方不是只有一个人么?区区ròu_tǐ凡胎,怎么可能同时对付那么多的精锐战士。
极短暂的行动时间并不足以奢侈地拿来分析具体计划,九头蛇士兵们沉默进军,在楼梯口组成临时阵地,瞬间编织起的火力网能够壮任何闯入者撕成碎片。
真是黑色幽默,寻常时候能够平趟战胜任何挑战的九头蛇军队,此时此刻却得龟缩在狭窄的楼梯间里,高度警惕着人数为一的敌军的来袭。
天台的风好冷,斯特拉克男爵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本来以为这次召集来的精英战术小队能帮他在哥谭市打开局面,与企鹅人等当地势力建立起更加稳固的盟友关系,顺带提高一下自己在九头蛇组织内部的地位,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万圣节扮装爱好者,竟然毫不费力就宰掉了一个十人队,甚至连伤痕都没有留下。
不过....这份严重的损失同时也意味着巨大机遇。
试想一下,如果能将这位人屠吸收招募,会为九头蛇组织提供巨大的战力支持,更能提高斯特拉克男爵的话语权。
再不济,把人屠就地击杀,将尸体带回研究室解剖分析,同样是一笔不错的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