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监国之间持续了数十年的私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天下人?只不过有人不敢说,有人不想问。
平咏佳的身份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当那道剑光在人间与冥界追杀白真人的时候,守在剑峰四周的广元真人、南忘、赵腊月等人怎么可能还会不知道他是谁?
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人敢问。
如果景阳真人的神魂寄在了万物一剑上,那万物一剑的剑灵去了哪里?
就连赵腊月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冷血无情的故事,觉得平咏佳有复仇的资格。直到今天,平咏佳隐隐记起了一些画面,勇敢地离开青山,来到了三千院里,委屈地说出自己的不解,然后听到了井九的声音——你们都在瞎想些什么呢?(手动加tm)
……
……
赵腊月与柳十岁什么都没有想。
至少当他们从青山连夜赶回来,看到井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他当年飞升失败之后是不是把万物一剑的剑灵打散、继而才能用万物一剑转生,那一瞬间他们想到的只是石榻上那个满身伤口的遗骸还有南忘说过的那些话。
当着所有人的面,赵腊月直接走到井九身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这里说的所有人包括心有戚戚焉的柳十岁、茫然无语的元曲、挑眉看戏的卓如岁、张嘴无语的广元真人、面寒如霜的南忘、以手遮脸的青儿、若有所感的平咏佳,还有快被挤死的阿大。
每年过年赵腊月都会对井九行弟子礼,然后与他拥抱,但那都是独处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见到。
井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何她与柳十岁看着自己的视线里充满了同情,伸手摸了摸赵腊月的脑袋,又落在柳十岁的头上阻止他过来,把阿大抱到怀里,最后望向南忘,问道:“你烧的?”
在那间洞府里,赵腊月、柳十岁做出最后选择之前必然会犹豫,南忘则不然。
“不错,是我烧的,怎样?”
“看来我没有算错,你果然很恨我,就算我死了也要把我挫骨扬灰。”
如果这是笑话,完全不好笑。
如果这不是笑话,那连人话都算不上。
南忘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三千院。
赵腊月与柳十岁这时候才注意到西海剑神不见了,而……平咏佳在这里,很是吃惊。
“你们想问什么,以后再说。”井九说道:“我要准备一下。”
听到这句话,众人很吃惊。过往百年间,不管是梅会道战,还是在云梦山里与卓如岁的满天火花一战,又或是与太平真人、与白真人战……井九向来说战就战,何时准备过?
难道西海剑神真的强到这种地步?还是说井九的心态发生了什么变化?
平咏佳有些紧张问道:“那我要准备些什么吗?”
只有被柳词或者他控制的时候,井九才会变成那道剑光在天地之间纵横。
井九说道:“这次我自己来。”
听到这句话众人很是意外,心想你在朝歌城醒来后通天才没有多少天,境界肯定不如对方。在青山的时候可以靠着青山剑阵与太平真人、白刃仙人相争,现在青山剑阵没了,你自己怎么能是西海剑神的对手?
青儿忽然说道:“恭喜。”
赵腊月等人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有些无法确信。
洞府里的那具遗骸灰飞烟灭。
三千院里的那个人睁开了眼睛。
从此世间再无景阳真人,只有井九。
这意味着什么呢?
……
……
井九的准备很简单。
他在竹椅上躺了两天,在莲花的香气与蛙声里安静地睡着。
木门被推开,那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灰色的衣衫,面无表情的脸,真的很像一座石像。
井九睁开眼睛,问道:“后事准备好了?”
西来嗯了一声。
莲花骤乱,湖面生波,狂风大作。
两道剑光冲天而起,撕开云海,向着天边而去。
……
……
一艘古意盎然、也可以说老旧异常的剑舟在碧蓝的天空里飞行着。
前方有一大片云海,挡住了地面的风景,只是在经过某些缺口处,隐隐能够看到大原城的轮廓。
“这艘剑舟已经一百多年没有用过了,速度太慢,竟是用了这么多天才到。这要换成青山宗的剑舟,七天前就应该到了!掌门啊,待开山大典之后可别忘记请青山宗适越峰的道友们过来帮着修修船。话说大原城都看见了,为何没有看到三千院?难道青山宗的道友们布了大阵?”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停地碎碎念着,显得极为唠叨。
这位老人姓孙名长修,是裴白发的师弟,在无恩门里算是资历最老的前辈。
年轻的掌门被念了一路,早就已经头昏脑胀,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
孙长老有些兴奋说道:“吾派封山百年,只怕早已被修行界忘记,重新登场必然要做件大事,而现在最大的事就在大原城了。天地于世人无恩,青山于吾派却是恩情极深,您要是能把西来从三千院里赶出去,那必然会一剑惊天下!”
无恩门暂时没有把开山的消息昭告天下,甚至连青山宗都没有通知,就是想给对方乃至整个正道修行界一个惊喜。
年轻的掌门听着一剑惊天下这五个字,反倒惊着了自己。
“您不是说布秋霄与禅子都打不过那位?我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