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他自私,将她留在身边,无视她振振预展的双翅,打定主意纠缠到底;容他自私,阻断了她可能的美满姻缘,硬塞给她那些无情的家人;容他自私,出尔反尔,抓着说好要散的童年情谊,让她结伴同行,自己却吝啬付出更多。
他只能许诺自己的生死由她,他只能信任她比信任自己还多,但,不敢情深。因为这世间真挚的情感太罕有,易善始,不易善终,一遭背叛,令人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如此的话,若有一日,她终要离开他,他不会狂性大发拉她陪葬。情深了,做不到。他天性中有和父母兄弟一样的,以牙还牙的,毒狠。然而,她是世上唯一他不想展现那面毒狠的人。
“兰生。”所以,容他自私。
“干嘛?”回他的声音可不耐烦,低头正和那条腰带较劲,无暇抬眼,看不到他肆野眸中的一瞬清澈。不过他每唤她的名,心里就微颤酥麻,真是没出息得可以。
专注!专注!包伤口,脱衣穿衣,今生没帮人做的事,她今天做全了。笨拙得让她感叹,几年养尊处优就不会穿衣服了,怪不得千金小姐干不了伺候人的活儿。
他的身体烫得吓人,但她决定沉默。都说精神力战胜病魔,想过五皇子那关,绝对不需要自己再给他加上这样的心理包袱。
总算都弄完,感觉自己热得快出汗,她吁口气道声好了,才要坐直,眼前忽然暗下,仿佛被一团火包裹全身。
泫瑾枫倾过来,侧头埋进兰生的肩窝,拥她入怀。未来很多不定,至少现在是他可以把握的。
兰生呆了几秒,随即遍生逆鳞,双手被他束缚,就靠双肩扭动,不让他的脑袋好好歇在上面,“泫瑾枫,你别得寸进尺……啊——”
泫瑾枫不必加力,上身半副铮骨就轻松将兰生压倒。
两人紧紧相贴,妖目对凤眸,苍唇对瑰面,热息迅速蒸暖了冷肤,整个车中腾起火焰一般。
浓墨郁彩的目光,缓缓,自洁额而下,绘她细巧的鼻,绘她桃艳的面,再绘她渐染火色的狭凤眼,最后移至她的双唇。如月季花瓣上晨露欲滴,映朝霞炫彩,那般引人向往。
凤目着火,心跳得奇怪,感觉不到快慢,却仿佛眼前一片电闪雷鸣。他只在看她,但似灼热的指尖缓缓绘着五官,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摩挲至烫。
从未有过的无名情绪令她羞怒,“你敢……”
但他一向聪明,只听该听的,抢道,“如此美味,不食可——”惜字化息,没入无限瑰泽之中。
他咬过她两次,小时候是不小心,长大后是恶作剧,不过,滋味都是很不错的。
亲她,是头一回,不出他所料的饱满香美,出乎意料听到心中断弦的一声铮音,身体中血燥奔流。可他还得用理智死死勒住,贴着香气,不敢擅挪分寸,只能加重霸道,化短裂弦音为心里长长啸吟,恨不能与她挤成一体。
然而,偷香窃玉要适可而止,才保得住美好口感。
感觉嘴唇变僵的刹那,他撑起上身坐了回去,一手抚伤处,“爱妃让我压重了吧?可能失血过多,忽然天旋地转,没控制住……”
兰生躺着,一手扬在半空,隐见针尖。他居然给她装可怜?咬她那回,她都还没跟他算账,这回竟敢亲她?!还说什么天旋地转没控制住?她懊恼,一方面是自己顾及他的伤而心软,另一方面却是难以言传却奇异的心情。
她瞪望着他,看他眼中星芒点点,完全不似一个浑身烧热血流不止的病人,然后听自己心跳一直处于失控的节奏,心道一声不会的。
他看她脸上红晕更甚,以为她怒从心头起,便随口说笑逗她,“你要扎我也不是不可以,等到五哥面前再找机会扎。如此一来,人人以为六皇子妃吃起醋来厉害,就不会怀疑了。”
不会的,她绝对不会是喜欢了这个人。让她当妒妇,自己好脱身的男人,只能当同伙而已。兰生翻身坐起,背对着泫瑾枫呼气吸气,暗念几次荷尔蒙,心跳终于和缓。回头再看泫瑾枫,又能从容,不禁大大松口气。
泫瑾枫正奇怪她的反应,却见她从袖中掏出帕子来回抹了两遍唇,他的面色就妖了起来,“爱妃也帮我擦一擦可好?”
兰生笑了,真凑上来,优雅折起帕子,却像擦鞋似的,狠狠帮他擦着,直到他的唇色变成鲜红,才满意收回动作,“现在谁还能看出殿下受伤了呢?”以为他吃了辣椒还差不多。
嘴巴在烧,泫瑾枫却盯着兰生,眸光幽沉,笑容若有若无,“现在谁都看得出爱妃与我打情骂俏了。”
兰生立刻抬手捂嘴。
“老六。”
伴随五皇子的笑声,马车停下,玉江园到了。
泫瑾枫眼神一冷,再次看看自己的装束,确定不露半点端倪,这才推帘而出,踩凳梯落地,对走来的福胖人拱手,以六皇子一惯的傲慢声音招呼,“五哥,多日不见,更福相了。弟弟在苦寒之地吃苦,哥哥却吃得香玩得欢,今日五哥要好好请我吃一顿。”
五皇子心闷,想这小子还是那么讨厌,但面上笑敦敦,“老六,别跟五哥叫苦,你那些fēng_liú艳事早传到帝都了,关外的美人滋味——”见兰生出了车,连忙笑声掩盖,“哈哈……弟妹,过完年后,今日咱们还是头一回见吧?”
兰生走下车,泫瑾枫别说扶了,连望都是主家,让她回吧。男人们吃酒,她跟着算怎么回事?这两年我不在家,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