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大概能猜到,有花在她娘那儿养伤,而无果跟去了。她睡觉虽足,一天就吃了两个隔夜包子,所以还是饿得要命,但转了一圈,破屋还是破屋,没有突然生出一个冒热气的厨房来,放在她屋里的茶壶都结蜘蛛网了,可以肯定隔了两夜。
“你这儿怎么也没人?”南月凌跟她团团转。
也没人?兰生瞅他身材一眼,“知足了吧?好歹你娘管你饱。”
南月凌讷讷道,“我又不想当饭桶。”
这是个寂寞的小孩。兰生灵光一闪,“你那儿有没有热乎饭?”
“没有,这会儿厨房早熄火了,但有点心。”家里一日两餐。
兰生不爱甜食爱吃咸,十分失望地叹口气。
“你想吃热的啊?”南月凌这话里有一股得意劲儿。
兰生听出来了,“是啊,你有办法吗?”饿得眼冒金星,与皮球谋食也可。
“有,不过你以后得跟我一块儿当倒霉蛋。”南月凌不痴肥。
兰生当然不答应,“我不能跟你一块儿倒霉,但你要是没事做,可以来我这儿串门。”她别的没有,耐性十足强,坚持笑在最后,甜在最后。
“……”南月凌哼想,然后点点头,“也行,可我不叫你姐姐。”他娘再三叮嘱过。
“你叫我兰生,我叫你皮球。”兰生欢笑,谁亏?
“不行!”凭什么?
“我叫你皮球,你很难受,你一难受,就会没胃口,久而久之便瘦下来了。到那时,你不像皮球了,我当然也会改口。”多激励。
南月凌嘟着圆滚滚的腮帮子,狐疑道,“真得这样就能瘦?”他也知道胖不好看,但他一张嘴停不下来。
“试试无妨。”兰生眨一双凤眸,狭细。
“一个月,最多。”南月凌说罢便钻到草丛里,往一颗老树后面走。
兰生跟着,看他拨开树后密密茅叶,露出一个洞来。传说中的——
“狗洞?”她诧异。
“嗯,你钻不钻?”南月凌以为她犹豫。姐姐们像天上仙女,这个可能也一样。
“钻!本姑娘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能钻狗洞,上得了墙。”狗洞是自由的代名词,她挽起袖子,绑了头发,不用南月凌带,先麻利钻了过去。
南月凌呆了又呆,直到洞那边她催了,才连忙爬出。
兰生一边拍裙上的泥,一边观察四周,原来对面是一堵长墙,和北院的墙交叉一条长巷。洞周围堆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巷子又无门可以出入,所以这么大的洞才没被发现。
兰生问南月凌,“你能偷溜出去玩,还说自己倒霉?”
依她看,虽然南月千金们好像出门挺容易,实则大监督小盯梢一堆,只能去明月殿或宫里或门当户对的地方。
“平时哪会那么容易?”南月鼓气冲冲,“我考砸了,娘罚禁足三日,小厮们乐得偷懒去,我才能跑出来。”
“考什么?”兰生看看左右,朝左巷口走。
“四象馆少班入学试。”南月凌斜睨,“身为南月家的人,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哪个姐姐没在四象馆女班读过书?”
“我不是你姐姐。”她对四象的理解,仅止于四头大象,所以没有半点要去读书的心思,“而且,不是我骄傲,我苦读寒窗十余载。”不一样的读法不一样的书而已。
南月凌哪里会信,“我抓周就拿易经呢,也算十余载了。读易,要讲天分,不然读一辈子也是不通,就像我。”
“知道自己读不通,为什么还要考?”兰生不以为然。
“因为我也姓南月,不想当没用的废物,哪怕不能成为术师,也能取一官半职,不辱没父亲。”十二岁的孩子,志向已定。
“那你加油。”听说了,凡是当官的,都得通易,全国统一的基本教材嘛,“皮球,你身上有钱吗?”
吃一堑,长一智。
“不多。”南月凌低头查看香囊,“三四两碎银子。”
“够了。”这年头通货不膨胀,三四两能吃大餐,兰生放了心,“哪里有好吃的馆子?”
南月凌张着嘴,一脸光会吃却无知的表情。
兰生想起门汉说的醉仙居,便拿定主意到西市去。
南月凌跟着她,发觉越走离家越远,心里就有些慌,“随便买点吃的垫垫就行了,万一家里找起我们,那狗洞肯定藏不住,今后再私自出来就难了。”
“我教你一句,活在当下。如果运气不好,偷溜一刻也会被发现,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放开了尽兴。”想她多可怜,回家两日,就吴三送来一顿饭,如果不靠自己,可能早饿昏了。
南月凌想了想,道,“也是,我横竖被禁足了,多禁几日也不怕。”
两人问着路就找到醉仙居。兰生贪看这栋八角楼的小二层建筑,让南月凌负责点菜。
小皮球人生这辈子头一回担此重任,兴奋得要命,报了一串山珍海味,让伙计来不及记。最后听不下去的兰生提醒他荷包不满,他才作罢,留了醉螃蟹,炒藕花,两碗白饭。
那伙计原以为来了大客,谁知二菜一饭,脸色就不太好看,冷淡说声知道,转身忙去。
兰生道,“好大的派头。这醉螃蟹要一两二钱的银子了,他还嫌?”
南月凌回道,“王公贵族多是这里常客,一两多银子算得什么。”
啊,光顾着要吃好的,忘了自己犯殿下煞。兰生立刻左右环顾。好在来得早,周围没几桌客人,个个也不像当官的模样,这顿饭应能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