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施工,那是别人的家宅,不会随便让陌生人进。”南月凌瞧着大黑门,一点都不明白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从醉仙居绕过来,眼看就过下午了。
“工匠们都是陌生人,你以为有谁会记他们的脸?”兰生居高临下,看到了这处正在进行的工地。
简直不知大荣的工匠们都在干什么,总之四个月来第一次看到施工现场,心脏都跳麻了,手指头根根痒。她学建筑设计,建筑领域中相当小的一块,但从建筑历史到现代建筑,从建材到城建,音乐,绘画,哲学和科学样样懂上一点,因为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建筑师,这些是起步条件。
“就算不记得脸,总分得出男女老少。我跟你,一个小孩一个女子,踏上台阶就有人来问了。”想想真可气,她口口声声皮球,害他吃饭没胃口,螃蟹才吃了一只。
他以为她会独吞,毕竟醉螃蟹让人连壳都恨不能吃进肚里,不料她随便扒两口饭,张手让伙计打包。他不懂打包是什么,伙计也不懂,结果问之后才知要把吃不完的螃蟹和炒藕带走,米饭都装了木匣子。当时伙计那张脸,他只要回想,跳楼的心都有了。
“就让人来问啊。”兰生低头笑一眼,“皮球,你什么都不用说,抱住我的晚饭就好。”
南月凌翻白眼,“我才不想开口,只提醒你别给南月氏丢人。”
兰生只管往门前走,南月凌抱着装饭菜的盒子跟在后面,甩袖上盒盖,以此藏脸缩头,更像一只皮球。
门里立刻有老头来问,“小姐是哪位?可有名帖?”
名帖?南月凌眼睛骨碌碌转,拿脚尖踢踢兰生的裙边。
兰生感觉到了,但答老头,“老汉客气,我并非大家千金,只是跟师父下山见识的修道之人,经过这里,有几句话要跟贵宅的主人说?不知可否传达?”
一听修道,老头正色,“姑娘请说。”
“我看贵宅大动土木,不知是否请了吉日,但宅上煞气浓重。师父说修道人清心,却也不能对众生漠视,能帮则帮。你转告贵主,最好找个高明的术士来看一看,免有灾劫。我言尽于此,告辞了。”
南月凌在兰生身后瞪眼,这不是骗人么?
老头哪能让兰生走,忙拦住,“姑娘说得真准,自动工之日没多久,我家少夫人就得了病,大夫也看不出来,但少夫人越来越没精神。我这就请主人出来,姑娘千万别走。”
老头进去了,南月凌傻住了。
“原来你能占算?”为何他娘说兰生平凡,根本不通易经?
“我瞎掰的,谁知那么巧。”兰生好笑,她只想混进去瞧瞧工地。
“欸?!”南月凌觉得从开始想撞她一大跤,他就做错了。
没一会儿,老头领着两人疾步而来,一中一青。
年青的显然心更急,上前就是深深鞠躬,“这位仙姑救救我妻。”
中年人应是宅邸的主人,也对兰生尊重十分,“近来家中生病的人增多,还以为是匠人们脏,正要赶走再换批好的来。听女师的说法,莫非与开工之日相关?那是否该停工,重新再选黄道吉日。”
南月凌恨不得把眼前这道影子瞪烧个洞,暗道哪里不能去,偏来真有问题的宅子,要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对方识破她是撒谎就糟糕了。然而,只听她声音淡定无比。
“二位不必多礼,若是方便,可否领我去工地上一观?人在其中,方可找到解决之法。”生病的人越来越多?这倒有些蹊跷。
“自然。”主人亲自带路,且聊,“不知女师从何师,又在何山修道?”
旁敲侧击她的来历么?这位中年大叔并不盲信方士道家。于是她略想便答,“我从师无名,在无名山中修行,无天能无神通,只是用心看的人。”
中年人默然半晌,突道,“请女师谅解,前些日子来过一个道士,说能给儿媳治病,花重金买了他的药,不料病情更重,方知是江湖骗术。”
本来道术和骗术几近同义,兰生却另有目的,不好直说,但言,“你们放心,因我不会看病,亦不会卖任何东西给人。”
她这么说,年轻人神情十分失望,急道,“那我夫人的病怎生是好?难道不是煞气引来的?”
“我不敢妄下断言。”煞气说法本是随口一诹,想不到煞气没有,病气一堆。兰生虽不后悔冲动上门,却觉压力不少,所以对话之间谨慎起来。
她不知她这样谨慎,反让中年人更信她几分。真人不露相。这年纪轻轻的女子言谈举止皆无术师道者的嚣扬,长相乍眼看上去厉害,但不吝笑容,化去不少刻冷难亲近之气。
到了一面墙外,中年人道,“女师,里面就是造屋工地。”
“我看主家屋舍层进,似大家大业,为何还要造屋?”想她一国师千金,住蜘蛛屋,爬狗洞,自己找饭吃。
“二儿成家,该分出去单过,我内妻却不舍,故而将隔壁空地买下,加建一处新宅,两边走动方便。”她找话题,中年人当作很大事。
兰生又问,“这一片宅子密布,你旁边都有邻居,多富贵人家。寸土寸金之地,居然有空置,主家可知有甚缘故?”
南月凌一声未吭,心里腹诽已箩筐,暗道装得还挺像,问东问西。他不知,兰生这问有出处。
“呃,这倒不知。自我们一家两年前搬来,它已空置。因想买地,就问了官府,是无主之地,便向官府买了。女师,莫非这地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