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识得他么?”
东宫显德殿的静室内,李曜将一张画像展示在林翠婉的眼前。
林翠婉把画像细细端详了一阵过后,轻轻摇了摇头:“奴实不认得……”
她顿了一顿,又奇怪地问道:“贵主既来问我,难道奴的次兄也不认识此人么?”
李曜睨了她一眼道:“还未到抓捕你次兄的时候。”
对于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主要职事官员的模样,李曜或多或少都有些许印象,不用调查,她也知道买药人不是官至将作监丞的林国清。
若是贸然派人对林国清实施抓捕,李曜不敢排除惊动这位到瑞荇轩购买颠茄药的嫌疑人的可能。
所以,在外面传来消息之前,一向不习惯干等的李曜只能试着先来问一问林翠婉。
……
……
秋日之下,凉风习习。
邱福执着拂尘,拢了拢深绯色的袍领,一步一迈地走出甘露殿的殿门。
如今邱福才年三旬,却已担任从四品内侍,就是内侍监见到他也要客气几分,明里暗里主动向他示好的妃嫔、官员更是不知凡几,可谓是宫中排得上号的红人。
而这一切,皆是源自皇帝和护国公主的宠幸,邱福对此也是感恩戴义,胸怀欲报之心。
此刻老皇帝刚午眠,邱福的工作便是为皇帝保持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他沿着殿外回廊漫步巡视着,宫娥、宦官收到他警示的眼神,纷纷垂首躬身退到旁边,各个问候的声音低得像蚊子似的,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阿兄!”
邱福正对他人的表现感到满意,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唤,惊得石栏上几只鸟雀扑棱棱地乱飞。
邱福打了个激灵,循声看去,就见一个眉眼比寻常宫女还清秀三分的年轻宦官紧紧抱着一摞纸卷,飞快地朝他小跑过来。
这清秀宦官名叫叶宏文,为人忠厚又不失机灵,早在武德七年,刚满十三岁的他就被老皇帝当作物件一样送给了护国公主,正是最早一批跟随护国公主的宦官。
国师府设立后,叶宏文坐上了显德殿监事的位置,只是护国公主只喜欢女子在身边伺候,通常都是安排他做一些跑腿传信之类的活儿。
叶宏文经常出入后宫,这一来二去,时间一长,与邱福渐渐有了私交,宫中宦官历来流行结拜,于是二人便成了一对义兄弟。
邱福急忙把食指竖到嘴前,冲着叶宏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迎上前去,把对方拉到殿台一角落里,低声问道:“何事?”
叶宏文递给他一卷纸:“阿兄先瞧一瞧这个。”
邱福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幅男子半身画像,只稍稍打量了两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叶宏文见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问道:“阿兄可是认识此人?”
邱福把画像举到亮处,又仔细瞧了一番,这才把画像还给叶宏文,说道:“咱当年刚入宫时,曾见过一人与这画像上的男子有些神似,只是很多年没打过照面,为兄还不大敢确定。”
叶宏文连忙问道:“阿兄可知此人当前的身份?”
邱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咱记得这人似乎是奚官局的人,再看他服式袍色,职位最低也是奚官丞,好像叫什么来着……”又努力回想了一下,补充道:“洪大安。”
叶宏文听了先是面上一喜,旋即瞅了眼画像,又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解地道:“奚官局为内侍官署,这洪大安也应是宦官,可……画上的男子长有胡须呀!”
邱福哑然失笑,解释道:“贤弟还是太年轻了,这天下的宦官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咱们一样从小入宫,有个别没入掖庭的罪奴蓄须后才净身,胡髭都在面上生了根,哪还能彻底除得去,也就比正常男子生得稀疏、长得慢些而已。”
听罢,叶宏文恍然,再看向画像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起来,他慢慢收起纸卷,目光一扫四周,压低声音道:“听阿兄这么一说,倒是省去了我们不少工夫,宏文这就去奚官局那里走一趟,告辞。”
……
……
翠屏香暖秋眠稳。
老皇帝每日不忘午休,懂得劳逸结合的李曜,自然也在寝居里打盹。
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叶监事求见”的通传,李曜这厢带着几分慵困的话音也马上响了起来:“速速带他进来。”
过得片刻,一左一右两名女侍卫推开幛子门,叶宏文快步走进室内,这时李曜已调整好状态,不复此前睡眼惺忪的样子,几乎在房门关上的同时,她就急不可待地问向叶宏文:“莫非你在宫中找到人了?”
叶宏文上前叉手答道:“回禀贵主,奴婢发现一个嫌疑很大的人。”
李曜听了精神一振,“腾”地站起身子,催道:“快说,是谁?”
叶宏文一字字地道:“内侍奚官丞洪大安!”
李曜眸光微微一寒,又沉声道:“此事非常小可,你有多大把握确信是他?”
叶宏文神色认真地道:“奴婢已经亲自去奚官局仔细打探过了,洪大安的身貌完全符合这画像标注的特征。”
李曜听了不禁冷笑道:“没想到竟是个长着胡子的宦官,端的不多见呢!”
当下李曜也不再耽搁,立即召回在外寻人的手下,并迅速展开行动,派罗仁俊和赵文彦各自带领一组人分头去抓捕洪大安和林国清。
由于皇帝事先封锁了延嘉殿的消息,洪大安和林国清均无防备,护国公主麾下两位得力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