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不答,笑眯眯等待着,非常有耐心。
李典显从容,他不答自己就不问罢,亦静静等待着。
待等美酒佳肴送上,在面前的案几上都快堆放满了的时候,诸葛瑾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孙贲迫不及待吃喝起来,而李典则慢条细理品尝着。
他先是轻啜了一口酒,像是回味无穷般的咂摸,喃喃讲道:“说起来,我都快要忘记这美酒是什么滋味了…”
诸葛瑾依然不说话,只是连连殷切劝进着,好像想要等两人吃饱喝足了之后,方才开始讲话。
李典一壶酒下肚,孙贲至少已经喝了三壶。
孙贲酒量不错,他还在要着酒,诸葛瑾没有阻住他的意思,任凭他敞开了肚子喝。
时间就在李典细嚼慢咽中过去,等到孙贲踉跄着站立起来,对着诸葛瑾呵呵笑着讲道:“现在,就算你要杀我,我也足够了,我不会还手,就算是为了答谢你这一番好意。”
李典皱眉,诸葛瑾想要杀自己两人,就不会如此做作,他定有另图。
罢手让人过来将孙贲搀扶下去歇息,诸葛瑾看着几人强拉硬拖着此人走,回首过来对着李典用满含深意的口吻讲道:“今日,本来我只打算请曼成一人。”
“哦?”
李典讶异,不知诸葛瑾到底是什么意思。
停下手中的竹箸,以示自己已经吃喝饱了,不需要再多。
自有奴婢过来撤去酒席,而后诸葛瑾讲道:“曼成是山阳人吧?”
李典缓缓点头。
诸葛瑾又道:“山阳处济阴郡,又隶属兖州,曼成兄,不知道时至如今,你有何想法?”
李典郑重慢慢回道:“假如君要我降服…”
瞥见诸葛瑾一脸带笑的摇头,李典便改口讲道:“我初衷不改,既然身为阶下囚,就算有些想法,如今说出来也只会徒增笑料…”
“我打算放你回去。”
诸葛瑾平静的说出此话,令人李典心底一震!
为什么?
“曼成兄,想过没有,就算我放你归去,曹操还能重用你吗?”
“时间是个很大的问题,为什么早不回,晚不归,恰好在这个时候你回来了?”
“我不会去揣测他曹操心底的想法,只用平常人都会有的心思告诉你。”
李典额头上的汗水滴了下来,不知不觉中汗透背襟。
诸葛瑾站立起身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着李典拱手一礼,谦笑道:“好了,酒宴罢了,曼成定有要事亟需要办,我就不挡着了,从此一刻起,曼成兄便是自由身。”
李典手脚冰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诸葛瑾,仿似在诸葛瑾身上有巨大的威压,逼迫他的俯首不敢冒犯。
默默好一阵,李典苦涩的讲道:“好毒,好毒的计谋!”
“欸?”
诸葛瑾带着微笑诧异的问道:“曼成兄不是没有选择啊,就算曹操不收纳,就算曼成兄不想投靠我主,那当世间还有其他人可供你选择,凭兄之大才,何处不能…”
“呯!”
李典拍案而起,作色想要骂诸葛瑾,却发不出声来,一支手颤着指向了诸葛瑾,却停住了。
诸葛瑾风轻云淡的转身过去,一步步往外走,他的话语留在了李典的耳中。
“曼成兄,以你之见识,当知晓这世上并非没有投降他人而彪炳青史之人…”
“曼成兄,你是个明白人,当会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做。”
信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建立起来,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用之必信,言必信,信必果,欲将用之必先信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于禁对于曹操来讲,是一位可以信任重用的大将,但在于禁先投蜀,后又降孙,回到魏之时,曹丕是怎么一个态度?
曹丕即位,孙权称臣,孙权遣于禁回魏国。
于禁回魏后,遭受其他人的嘲笑。
当时于禁的胡须和头发都雪白了,脸又消瘦。曹丕表面上对于禁表示安慰,任命他为安远将军。于禁拜谒曹操的陵墓时,曹丕却命人画关羽战克、庞德愤怒、于禁降服之状,于禁见到后,便因觉得丢脸而羞愧得病死去,谥号是厉侯。
曹丕不屑于禁为人,不必细究,在曹操在世的时候,得闻于禁降服关羽,哀叹良久,说道:“于禁跟从我三十年,怎么面临险境,反不如庞德!”
李典能克服这一点,重新为曹操效力吗?
尤其在失了洛阳,下邳战败差点没有逃出来的情况之下,曹操还有气度再次启用他李典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袁术根本不想去追击,放走李典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示人以宽厚,就算是李典这样的人物,我亦不会处死,等到你们成为阶下囚,等到曹**去或降服的那一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就算不会被我重用,我也会不计前嫌,给你们一条生路。
因此,在与我战斗的时候,大可不必怀着赴死的志愿以命相搏。
就在放走李典之后不久,袁术遣使至洛阳,打算与吕布共谋曹操,不料使者未回,天子的诏书先行过来了。
若是之前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时的天使,袁术自然不会恭敬对待,不过假使是现在温侯吕布所扶持的陛下,那就不一样了。
自忖是好事,不该是坏事,袁术便引左右文臣武将出郭相迎。
拜受恩命毕,设宴管待来使,使者不是外人,应该算是自家人,竟是郝萌。
郝萌原来是张杨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