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依然在风中飘扬,但战鼓却停歇了下来。
看着城下缓缓撤退的袁术军势,城头此起彼伏响起一阵阵欢呼声!
“我们打败了他们!”
“他们跑了!”
“哈哈…”
“我们又一次战胜了强敌!”
“袁术,有种别跑啊!”
风萧萧,马嘶鸣。
士气低落,每一个人心头都浮上了一分动摇,像是这样猛烈的攻势,竟还不能破开陆康把守的城门,只好掉头撤离。
纵马驰骋着,追赶着前军的脚步,纪灵脸上带着愤懑之色,他提擎着的大刀在月光照耀下如雪花般闪亮。
退城十里没有下寨,袁术号令全军就地隐蔽休息,同时让纪灵率领一部人马径直撤向寿春。
纪灵的这一支军势是佯动,全程参与攻城战的他,在袁术权衡之下,让他扯上虎皮退兵,而自己则留下来等待着战机。
夜光如洗,草丛堆间,偃旗息鼓。
袁术甚至连自己的坐骑都让了出去,只带着俞渉、王卫数名亲卫逐一检视将士。
战斗还没有结束,战斗才刚刚开始。
白天的战斗只是为晚上的攻城战作准备,一眼望过去,狼吞虎咽吃了点东西的兵卒马上枕戈待旦陷入梦境,打起鼾来。
他们累了,他们已经尽力,但过了几个时辰后,自己又会号召他们站立起来,然后冲向那座城池。
袁术只走了几步,就停顿了下来,自己再下去慰劳般的问寒煦暖,也缓解不了战斗带给他们的疲乏,还不如让他们睡个安稳觉。
就近俯身下来,帮着侧畔一个卷缩身体的兵卒掩了下战袍,让他更加暖和一些。
罢手示意俞渉、王卫几人也坐下来,就靠着这些兵卒,袁术默默等待着。
“主公…”
俞渉迟疑的小声说着,他在袁术的脸上见到了坚决,所以停了下来,然后来到袁术身旁,将佩剑解下来抱在胸前。
“不要说话了…”
袁术用非常低的声音交代着俞渉,仿似生怕惊醒身旁的袍泽。
他稍动了一下身,将披着的大氅盖在自己以及邻近两人身上。
“这样暖和多了。”
显然袁术自己说话,不在他禁止之列,俞渉侧着头望着他,眼中露出笑意。
窸窸窣窣拱着,袁术有些不安分,身体贴地睡着非常冰凉,虽然有毯子般的大氅盖着,风吹不进来,但冬天快到来,这样的寒夜,这样睡着,对身体就是一种折磨。
提醒过自己不要睡着,但不知不觉中,袁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只手剧烈的摇晃着他,像是拉扯着一块破布,袁术恼火非常,正待喝斥此人,但听到急促的叫唤声,“主公,到时间了!”便如同被螯了一般跳了起来。
迷迷糊糊冲撞出去,一头扎进不远处的小河里。
就像是被人猛敲了一棍,淋湿了发髻的袁术抬起头来之时,他的眼中只剩下一片如同眼前河面的清冽。
仰望天狼,启明熠熠。
转身过来之时,华雄、张勋等几将已齐集过来。
毋需多说,带兵打仗他们比自己更加凶狠,袁术只是缓缓点头,然后挥手指向不远的庐江!
看着他们默默无声,慷慨抱拳而去的身影,袁术露出满意的笑意,顺口般对着侍候在侧的俞渉说道:“我对取得庐江再无异议,有此同甘共苦的大将,我袁术何惧天下诸侯?”
“是。”俞渉感慨着点头,然后讲道:“如主公般与将士患难与共,这天下间,这样的人物少之又少…”
拍拍俞渉的肩膀,袁术呵呵笑着摇头,说道:“去吧,把陆康全家带到我面前来,我不想这位老人家死在这场…没有意义的战斗中。”
俞渉愕然,不解问道:“主公你还想留他陆康一条性命?”
袁术又摇头,眼中露出深邃的目光,他捋须说道:“陆康事小,我所在意的是…”
袁术没有把话全部说话,他只是催促着俞渉快些赶上去,别错过这场战事。
拂晓,城门处的血迹还在,甚至城外还堆积着不少尸身,一整天大战下来,不止袁术军卒疲惫,城中的守卒也身心交瘁,极想休息的他们懒得收敛这些尸体。
硝烟袅袅,就像是快要燃尽的一堆堆篝火,哔剥声中时不时冒出一缕青烟。
闯入过来,快速穿梭其中的黑影靠向城门。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身后燃起了数堆明亮的火,摇曳着似乎在提醒城中的内应时间到了,该动手了。
没过多久城中响起了走火的惊呼声,但响应者很少,安睡着的兵卒只是偶然的抬头侧耳听了下,然后对着身旁迷糊睡着的同伴说了声,只是走火…,便又重新酣睡起来。
一处走火就是走火而已,二处走火那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反正据报说,袁术退兵了,城里有人偶尔失手打翻了火种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但当第三处、第四处…,就像是遍地开花般的走火消息传出,这就不正常了!
“吱吱嘎嘎…”
沉重的城门被推开,冰冷的刀锋所指向,一路上闷哼声不断。
两路人马快速的从东西两门攻入,他们对于那些摇摇晃晃站立起来茫然四顾的兵卒置之不理,直接穿插向此时的中枢,庐江官衙。
远方浮白了,太阳就快要升起来了。
已经逼近庐江的袁术,在十数卫的拱卫之下,负手冷哼着望向城池。
风在耳边低吟,传来消息,城中有杀戮,城中有血腥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