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前提是,此人在信中,没有恶意诬告……
……
两个时辰后,湖阳亭内,当着黑夫和利咸等人的面,公士去疾已经将事情交待完毕……
包括他如何看到季婴每隔三两日就去朝阳里送信,从而生出了找机会匿名投信的打算。包括他如何在腊祭日当天,观察里正、田典手里的书信式样,自己用院子里的黄梨木削了两块木牍,又在上面写了内容,却未书姓名……
“事情就是这样,我当时也在那名得子的公士家,将木牍藏在怀里,一直在等机会。乘着这位邮人将背篓放在溷旁去如厕时,我就跟了过去,见四下无人注意,便将信投了进去。”
去疾的身体不大好,路上来的时候又受了寒,一边说一边咳嗽。黑夫让人将自己的冬衣给他披上,又让蒲丈烧热了火盆,摆在他旁边,去疾才好受些,断断续续地说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黑夫让利咸在一旁用木牍记录下自己的询问过程,他自己则指着案上的那封信牍问道:“去疾,你苦心做这些事,只是为了投一封匿名信,你为何要这么做?这信中写的,又是何事?干系到何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激动,去疾又咳嗽了起来,他喝了口小陶递过来的热水后,才苦笑着说道:“既然信都在亭长手中,你自己打开看不就行了,何必再让我多言一遍呢?”
求盗东门豹早就送完犯人,从乡上回来了,刚进门就听说黑夫成功缉捕了投书者,不由大为兴奋,他一贯认为,不该对嫌犯太客气,闻言顿时怒了,拍案道:“你这厮!还敢嘴硬!”
”豹!不要恐吓他。”
黑夫喝止了东门豹,将木牍捏在手中,左手持刀削,开始慢慢割那打得紧紧的绳结……
除了被打发在外面看门的鱼梁外,室内的东门豹、利咸、季婴、蒲丈、小陶五人,都不由得伸直了身子,跽坐而望,好奇信里面的内容。
终于,黑夫割开了绳结,缓缓打开合在一起的木牍,上牍空白,下牍则密密麻麻写满了黑色篆字……
扫了一眼后,黑夫的面色立刻就变了。
“去疾!”他抬起头,严肃地喝令道:“你举报之事,可是真的!?”
去疾在草席上有力无气地说道:“字字属实,千真万确……”
“啪嗒”一声,黑夫合上了简牍,心情激荡,目光炯炯!
他万万没想到,一封小小的匿名信,竟然牵扯出这样一桩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