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琮哥儿造的孽?”
听完薛宝钗叙述后,贾母脸色难看道。
王夫人和薛姨妈的面色,自然更加阴沉。
倒是薛宝钗连连摇头道:“此事断不干琮兄弟的事,琮兄弟是个极明白的人,他说了,与哥哥从未相识,必是有人暗中使坏挑唆,又将哥哥灌醉,再引他往东路院闹事的。”
这个道理贾母等人不是不明白,只是……
她们心里依旧认为,若没有贾琮,就断然没有今日之祸。
王熙凤喝道:“到底是哪个黑了心的混帐东西,引着你哥哥胡闹?”
薛姨妈此刻却也顾不得怨恨哪个,只张慌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若是关到县衙,哪怕是关到刑部大牢,她们也能派人去探望一番。
可是被锦衣亲军押走的人,就是妇道人家,也没听说过哪个可以去诏狱探监的。
王熙凤劝道:“姨妈先别急,宝钗妹妹不是说了嘛,琮哥儿已经去了叶宅,见那芙蓉公子去了,想必会求情……”
薛姨妈知道薛蟠做下了那等“好事”,哪里能放心,泪流不止道:“人家如此尊贵,蟠儿却是浑赖耍酒疯,骂了人家,人家怎能依他?再说,那个不要脸的孽障做下这等没面皮的骚事来,琮哥儿不恨死他都是好的,万一再……”
薛宝钗忙落泪劝道:“妈先别太慌,琮兄弟临走时还叮嘱我,让我快些回来告知姨母姨丈,他也会尽力去同那位贵人说情的。”
只是,话虽如此,可想起挑起轿帘,看到的那张没有一丝表情的俊秀脸庞和冷淡的眼眸,她心里实一点底也没有。
她没底,薛姨妈却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迭声道:“对对对,琮哥儿是个极懂事的,必不会同你哥哥那浑人计较……”
又哭骂了薛蟠两句后,薛姨妈看向王夫人,道:“姐姐,你看……是不是请了老爷来商议一下?
看看到底该寻何人出面?蟠儿他舅舅如今不在京,也不知能找哪家故旧,和那叶家搭上线?
只要她肯放了蟠儿,就是要十万百万两银子,我破家舍业的也给她……”
见她又哭起来,众人忙在一旁劝道:“必不至于此。”
王夫人见之叹息一声,道:“原就该请老爷来,宝玉……”
然话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丫头的请安声:“老爷来了!”
听闻此言,除却贾母外,其她人纷纷起身相迎。
未几,就见贾政满面怒容的大步进来。
看到他这个面色,王夫人和薛姨妈心里一起咯噔一下。
都以为贾政在怨薛蟠给贾府惹祸了。
却不想,贾政开口便沉声喝道:“外甥何其无礼也?怎敢如此轻贱琮哥儿?!”
王夫人:“……”
薛姨妈:“……”
贾母见王夫人和薛姨妈面上都挂不住了,忙皱眉道:“政儿,这话再不必说,方才都说清楚了,只是误会。
如今还是想法子,先把姨太太家的哥儿救出来的好。”
贾政闻言,一口郁气压在心里,心中愈怒。
只是孝字当头,他又能说什么?
正这时,众人就见两个小身影从外面进来。
四只眼睛都滴溜溜的转,为首一个大些的,看到贾政后,似极为意外,好像疑惑他怎么会在这!
那副表情,生动夸张……
然后看到诸多不善的眼神后,又慌忙低下头,靠边站……
他身后跟着的小些的那个,则震惊的看着他面上丰富多彩的变幻表情,都看愣了……
这番做派,落在贾母、王夫人等人眼里,真真是又气又好笑。
她们也猜出了为何还没请贾政,贾政就含怒而来。
王夫人面无表情的看了那个庶孽一眼……
下面站在姊妹中的探春,则暗自恨的咬牙。
她倒不是恼贾环去通风报信,这事原就该告诉老爷。
可既然告了,又何必到这做这等虚张之势?
自作聪明,以为能瞒得过哪个?
反而漏了破绽,没的让人耻笑记恨!
想起贾环背后那个对他日夜熏陶的身影,探春更觉得一阵无力……
贾政倒没理会身后的尾巴,他面沉如水的对薛姨妈道:“姨太太怕是不知道那家的根底……”
王夫人见薛姨妈愈发难堪,怕继续下去,她也跟着彻底没脸,忙道:“老爷,我们也知道叶家的底细。只求老爷想个法子,先救了蟠儿出来,老爷是他的亲姨丈,回来后严加管教就是。
他如今又没了老子,只能靠咱们这些至亲了……”
说着,与薛姨妈一同落起泪来。
贾政见此,到底不好逼迫过甚,一旁贾母也面色不悦,叹息一声道:“若是别的人家也罢,纵是寻常王府也能搭上话,可偏偏是叶家……
咱们这样的人家,虽也算不同,可又如何比得起她家?
太后一族,就剩那一根独苗。
为了那位,太后亲自从太上皇、陛下处讨来两柄玉如意,要保她一世如意。
满朝大臣都没人敢有异议……
这是何样的慈恩圣眷?
莫说咱们家,纵是亲王公主都比不上那位。
外甥就敢污言秽语的当街乱骂?
简直混帐!!
叶家家主又从不参与朝政,发妻亡故后,性格愈发古怪孤僻,和外官几乎没甚干连。
他不贪权位富贵,谁也拿他没法,连太后命其再娶的懿旨都敢不听,就守着一个爱女度日,同命根子一样。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