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今天这里不对外开放……”
台阶上,穿着白色狩衣,头上戴着黑色的立乌帽子,双手执笏的神职人员颇有礼貌的鞠了一躬,礼貌的公式化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门前,穿着黑色衬衫的两个少年一阵面面相觑。
“算了吧,都说了没咱们什么事的……”
福部里志拉着折木奉太郎退后几步,微微叹着气低声说道。
“……”
听到福部里志的话语,折木奉太郎面色依旧平键,目光打量着面前站在神社门口的神职人员。
这位神职人员穿着纯白色的狩衣,袖口有收紧用长绳,花纹是圆形的云鹤纹,折木奉太郎认得出来,这原是平安时代公家的便衣,同时也是武家的礼服。
原本这种狩衣仅为打猎时所穿的运动服装,故两胁处未作缝合,袖子仅由身后延展而出,以方便运动用,在镰仓时代后才成为公家与武家的正服,又作为礼服使用。
单单从门口守门的神职人员身上,就能看的出,这座大礼堂中定然发生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日本在信仰上真的很奇怪,他们习惯在新年拜谒、小孩子满百日的时候去神社,结婚的时候在教堂,葬礼则在寺庙举行,一生之中,神道、基督、佛教总是要拜个遍。
这也导致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信仰什么,被外国人揶揄缺乏虔诚的信仰也就不奇怪了。
但在神山市,这样的事情很明显不会发生,只要是在本地生活的民众,他们的一生便与神道不可分割。
你可以说这里的风气比较传统,但同样,他们也足够专一,足够虔诚。
佛教式的葬礼可以在寺院举行,但神道式的葬礼,却不能在神社举行,只能由神社的神官主持,地方却会选在殡仪馆或者大礼堂之类的地方。
这也就导致神山市有很多处这样的地方,就比方折木奉太郎与福部里志面前的这一处。
“真的很重视呢……”
折木奉太郎有些感慨道。
“因为今天是关谷纯的葬礼吧……”
福部里志翻了个白眼,目光扫过大礼堂前停车位上那一溜的黑色轿车,啧啧称奇道。
“看样子,今天神山市有点地位的势力好像都来了呢。”
折木奉太郎的目光也随之望去,随即低声说道:“是因为千反田家和关谷家足够重要吧……”
“说着呢,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有种大家生活在不同世界的错觉呢……”
福部里志自嘲一声说道。
“……不同世界吗?”
折木奉太郎脑海中想起了社团教室里,千反田爱瑠那像普通女孩一样可爱的笑脸,一时间有些默然。
“不回去吗,奉太郎……”
望着身边一动不动的折木奉太郎,福部里志挑了挑眉。
“你不会非要进去参加关谷纯的葬礼吧?就因为你接收到了《冰菓》的讯息吗?算了吧,别想了,没有千反田咱们是进不去的啦……”
听着福部里志泼的冷水,折木奉太郎嘴角隐蔽地抽搐了两下。
这些事情他也知道……刚才他们就想借着千反田爱瑠的名号混进去,但对方很明显不吃这套,一直态度相当软地拒绝着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现在看来,没有千反田爱瑠亲自带着他们,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办法混进去了。
“……奉太郎,怎么办?”
看着又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进了大礼堂,福部里志连忙拉着折木奉太郎低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
折木奉太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随即紧紧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要是错过了关谷纯的这次葬礼,一定会非常的后悔——当然,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了,后悔没有提前告诉千反田爱瑠,或者索要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邀请函之类的东西……
所以……要通知千反田爱瑠吗?
折木奉太郎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算了吧,他们这一次本来就是没有收到邀请擅自前来的。
而看现在大礼堂外的这一股盛况,礼堂中肯定也是非常宏大的场面,神山市的新兴势力都不一定能有一个座位,更不要说他们两个什么都不是的高中生了。
说到底,他们还不过是这个世界上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群从漆黑轿车上走下来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男女女,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下意识挪了挪脚步,为这群人让开了道路。
靠着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的一侧,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白衬衫,脖颈上系着黑领带的背头男子从两人身边缓步经过。
忽然,黑色西装男子停下了脚步,有些诧异地转过了头,望着路边站着的两人——准确的说,是双手插兜的折木奉太郎。
“……折木奉太郎?”
“……?”
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闻言微微一怔,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来,想看看这位认识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远垣内……学长?”
折木奉太郎微微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好似找到了什么行得通的方法。
“……怎么,你们也是受邀来参加葬礼的?”
远垣内淡淡一笑,随即便收敛起来,神情肃穆,只是眼神中多了几丝调笑。
他当然有资格调笑,看两人这一身黑色衬衫的寒酸模样,再加上站在门口道路沿上的窘迫处境,他自然猜的出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