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君确实很讨喜,因为她没有威胁。世家当道的今天,赵川不可能让长安君这种鲜卑出身的女人当正室,她的子女,也不可能“继位”。
不过从更深一层说,梁影此举只怕也是希望为自己找盟友吧。
就像谢道韫和王孟姜出自江左大世家名门,从小就在一起玩,到时候彼此亲近是必然的,毕竟她们之间很熟,而且她们的父母兄弟跟对方的父母兄弟之间也很熟呢。
“王猛跟我说,当年商鞅立木立信,长安君就是你在鲜卑人那里树的一根木头,将来对于瓦解鲜卑慕容的统治,有着莫大的好处,你要善待她才是。”
“放心吧,我会善待她的,当然,我也会善待你,善待你们所有人,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你们之中任何一个。”
“行啦行啦,我虽然心里希望你把谢道韫她们赶走,但如果真那样,你也就不是赵川,不是我所爱的人,还真是矛盾呢。
因为你会善待她们,所以我相信你也会善待我,人生还真是很矛盾呢。”
赵川轻轻将梁影推开,下床点燃油灯。
厢房里有纸笔等用具,杨家毕竟是诗书传家的大世家,就算是落魄了,这点底蕴还是有的。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看了赵川写的诗,梁影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被无名的风吹得生疼,泪水止不住脚步的往下,顺着脸颊一路朝下,直到最后落到纸上。
“别哭了,再哭我把纸烧了啊。”赵川小心的吹干纸上的墨迹,最后将其一卷,递给梁影说道:“送给你了。”
“老天怎么让你这种家伙到人间的,专门来祸害我。”梁影一把抢过写着诗句的纸卷,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幽怨的说道:“看到我哭,也不知道拿个手绢过来。”
呃,淑文的手绢,还是不给比较好,不然又是一堆事情呢。
赵川在迟疑之中,梁影早已自己拿手绢擦干了眼泪,她一个女儿家又怎么会没那种东西呢,只不过小性子使然。
“很多事情就像是梦一样,看上去越美丽,破灭的时候,就会越发让人痛不欲生。”
梁影把头靠在赵川的肩膀上,喃喃自语的说道:“我好想和你就这样靠着,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就好了。知道吗?我爹说你这个人,是他见过最离经叛道,无法无天,至今都看不透的人。
我真怕你把天捅破了。”
这不是第一个对赵川说类似话语的人,谢道韫也说过。至于王孟姜,还是别管她了,那家伙希望赵川走得越远越好,她好期待赵川所描述的“新世界”。
“世道艰难,但总需要有人去做。我今夜救了杨家的一位产妇,实际上,对于这个世道没有任何影响,将来我们一起努力,可以救更多的人,对世道有更大的影响。
就从洛阳开始。”
此时的梁影,只觉得自己的男人雄心万丈,却并没有想过他会遭遇什么,他的敌人到底是谁。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明白赵川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无法劝阻。
你不能在道理上说服他的话,那便毫无意义。赵川就是这样开明而固执的人。
“选择了我,就等于选择了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路,你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一辈子都没办法下船了。”
赵川吹灭油灯,和梁影十指紧扣,两人就这样坐在床头,看着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
梁影不动声色的轻叹一声,现在感觉太好了,要是能和赵川巫山**,水乳交融,那就完美了。
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美丽夜晚。此情此景,值得永生回忆。
赵川他们休息了,杨家老爷子杨隆可没休息。古代孕妇生了孩子,可不算脱离危险期,直到过了午时,才算忙完。
杨府大厅内,杨隆端坐于书案前,一个下人小心翼翼的回复道:“马婆子回去了,她说少夫人的情况好得不能再好,这里不需要她盯着了,只要不走动,不会有大碍的。”
这位杨府的家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今天的事情,还真是一波三折,折腾得人够呛啊。
赵川……何许人也?
杨隆想问题想得出神,一时间居然忘记回话。
“老爷……”这位家丁简直无语,半天不说话,到底要怎么样嘛!
“小少爷情况怎么样?”杨隆沉声问道。
那位下人带着喜悦说道:“挺好的,听奶娘说,吃了少夫人的奶,睡着了已经。”
如果赵川再此,肯定会嘲讽一句:愚蠢的人类,不要小看抗生素和先进医疗器械啊魂淡,后世国内产妇大于95的成功率,你以为是开玩笑?
“那就好,你下去吧。”杨隆挥挥手,淡淡的说道。一个家丁,他自然不需要对其和颜悦色。
但那个赵川就不一样了。
他做完事情,就去休息,恐怕是有备而来,留时间给自己和杨家思考,消化,揣摩。
结交这样一位“奇人”,到底值得不值得。
他的大军,已经控制汜水关和洛阳。
和他一起的梁影,明显是那种关系,而梁影的父亲梁安,现在是秦国潼关守将!
乖乖啊,此人军队不算多,人脉不算广,却都是要害之处!
两关一川一山,形成了一个以洛阳为中心的小王国,弘农被夹在中间。前前后后,都是赵川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