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周老爷子问及这两个媳妇的意思时,梁氏说的是:“一切但凭老祖宗做主。”
而方氏却道:“媳妇一定会尽心服侍母亲的。”
对啊,她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对方,然后让对方看着自己的儿孙与她离心离德!让对方永远都活在悔恨之中!
“你们倒是孝顺,只是还没问过你们母亲的意思呢。”周老爷子淡淡笑了一下,语气却说不上是冷还是凉,总归叫人听了不是很舒服。
裴氏自然是有些摇摆的。若是让她选。她自然还是想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可是每当她抬头与周老爷子对视时,就会感觉到一股冷冰冰的寒意从脊梁骨一直往上蹿。她顿时就再也不想待在主院了。
“既然老三老四有这份心,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会忍心拒绝。”她忙调转了视线朝着自己的儿子看去。
周家老三和老四看到母亲一大把年纪了,却还要受这样的屈辱。心里自然是舍不得的。虽说这事是她自作自受,但是做儿子的却不能议论长辈的得失。从小到大的养育之恩,是抹杀不了的。
“那你们觉得,我应不应该答应呢?”周老爷子不知是问别人还是自己跟自己说话。
裴氏一阵紧张,周家老三和老四却连忙跪地说道:“求父亲成全。”
周老爷子便兀自笑了一下:“你们带着她走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出三舍或五舍一步。”
周言仁与周言孝立刻应下了。
“言礼和思文留下。”周老爷子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模样,心里没来由觉得十分厌烦,摆了摆手说道:“其他人就都散了吧。”
裴氏一听这话,忙不迭的就要往外走,路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这些天真是折磨死她了。她原本还以为周老爷子即便不休了她,也要打她一顿的呢。可没想到,她竟这般容易的走出了静安堂。
她一下子就放下心来。
可其他人却心事重重。
孙氏在担心周言礼,张氏则担心周思文。梁氏和方氏已经在想今后如何与裴氏相处,几个小字辈的堂兄弟却是不知道该不该和这个祖母告个别。
就这样一大群人。在亲眼目睹了三个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后,面色或苍白又或兴奋的走出了祠堂。
周老爷子看到人都走干净了,这才对着周言礼道:“我跟思文聊聊,你抓紧把这些尸体给处理了。”
周言礼闷声应了一下,然后便扛起一具尸体往外走去。大概是去找管家什么的处理了吧。
祠堂里便只剩下周老爷子与周思文两人。
“你刚才的话真的是出自真心?”
周思文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道:“便不是真心又能如何。祖父会同意我伤她还是杀了她?”
听到周思文这般说,周老爷子脸上的寒意才消散了一些。微微笑道:“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吧。”
说着他不由又大笑了两声:“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逼着自己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祖父才能放心你去京城求学。”
周思文低头看着脚尖,右手手指按在腰间不断摩挲,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周老爷子见状便先叹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还是不够啊。等到你哪天明明心里在生气。别人却都觉得你很高兴的时候,你才能真正叫我放心。”
周思文知道周老爷子这是在指点自己,便抬起头对着对方恭敬的说道:“孙儿谨遵祖父教导。”
总算有了一点虚心求教的势头,周老爷子脸色微缓,指着离他最近的一张木椅说道:“你坐到这里来。跟祖父好好聊聊。”
周思文应诺后,慢慢走到周老爷子下首做好。两人没有立刻说话,静安堂的地砖上还躺着两具死尸,古怪的气氛在周围弥散开来。
直到周言礼进来再一次扛走了一具尸体,周老爷子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我之所以要这么处置,完全是为了你的前途在考虑。”他慢慢解释道:“你刚刚得了岁贡的名额,还没真正到书院里报了名。若是现在处置了她,难免会叫人疑心到你头上。到时候再被几个别有用心的人一搅合,思敏辛辛苦苦给你求来的机会,也就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