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权婧。
权婧虽然是枢赤炎的未婚妻,枢赤莲的仰慕者,但她的出身是权家,到底是织州最强大的家族之一,某种意义上,还是导致枢赤炎今日声名的罪魁祸首之一,如果她在这里听取了卢直的方案,难保不会泄密。
权婧也知道卢直的意思,面色有些黯淡。
枢赤莲却郑重道:“不用担心阿婧,她是我未来的弟媳,又是我的好姐妹,她不会出卖我们的!”
权婧对枢赤莲的信任很感动,可最终还是摇摇头道:“州牧大人,我还是回避一下吧,虽然我也希望弥平大家之间的矛盾,可是……我脑子笨,真的做不到,也做不好。”
说着,她很自觉地往外走去。
枢赤莲想要挽留,却被慧慈真人摇头止住,等权婧离开,才说道:“权婧做得对,真的让她留下来,反会让她陷入痛苦之中,她的心思太单纯,很容易受伤的。”
枢赤莲有些无力地坐下:“阿婧……真的是个好姑娘啊!”
“明白的,可是这种事情……很无奈的。”慧慈真人叹息着。
卢直也轻声道:“州牧大人,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有些事情,真的不适宜感情用事。”
枢赤莲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的,好了,放心吧,我没事,那么,你的方案是什么,现在能讲了吗?”
卢直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们需要证据。”
这话让枢赤莲和慧慈真人都有些愣神。
“证据?什么证据?”慧慈真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卢直看着枢赤莲和慧慈真人说道:“当然是那些豪门权贵们利用公子的名义,进行作恶的证据。”
“枢赤炎公子虽然在织州名声糟糕,但实际上并没有做什么恶,基本上都是那些豪门权贵们借用公子名义去为自己谋利,只要我们抓住这一点,去搜集证据,将他们的恶迹曝光天下,就能将公子身上大部分污名洗去,也就能平息许多民愤,平缓织州已经很剧烈的社会矛盾。”
“当然,公子本身终究在这些恶行中有所沾染,一个失察之罪怎么都逃不过去的,也需要进行一番惩罚,不过,以公子的身份,都受到惩处的话,对百姓来说,不仅不会更加憎恨枢家,反而会觉得枢家这个州牧家族还是有点公平之心的,是能遵循公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的,这就能挽回许多民心,平息织州动荡。”
“而且,这样一来,公子也能得到教训,会知道什么叫主君如舟,万民如水,会明白什么叫是非黑白,再有州牧认真和他说说心内想法,比如为什么不交还州牧之位,想要通过州牧身份达成什么样的目标等等,开诚布公,才会得到公子的理解,他是个被宠坏了的少年,不和他说得直白一点,他可不会懂州牧到底在想什么。”
“只要让公子得到足够的教训,反省自己的错误,那织州的隐患就迎刃而解。”
“总之,我们需要一场让所有民众都看得到的审判。”
枢赤莲想了一会儿,总有种抵触的感觉,因为她到底是贵族出身,正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有着非常明确的阶级观念,向下层阶级的人们道歉,承认过失什么的,在她的想法里,是一种权威的折损,很不情愿。
到是慧慈真人眼神一亮,看着卢直上下打量,似乎对他的建议很感兴趣。
卢直则是镇定地在那里等待枢赤莲的答复。
他的主意,实际上类似于所谓的危机公关,只要争取到织州百姓这些受害者的谅解,就能为事件的解决奠定基础,毕竟,百姓才是最多数的群体,当这个群体已经怒火沸腾,随时可能爆发的时候,要做的是为他们降火,而不是火上浇油。
而取得织州百姓谅解的最好方法,就是让那些作恶者成为祭品,得到应有的审判。
问题在于,这个主意对封建王朝的封建主来说有点刺激了,这可是不合游戏规则的掀台子之举,权贵们虽然腐朽,却是封建主的基本盘,而百姓……只是羔羊和收割的韭菜。
也就难怪枢赤莲犹豫了。
可她又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一策的可能性,因为她明白,自己的笨蛋弟弟现在已经是坐在火山口,外面什么名声,她也是知道个二三四五六的,真要背着那些权贵的黑锅一直继续下去,结局肯定不会好看,多少诸侯更迭就是在这种恶性循环下出现的啊!
她可不希望枢赤炎成为葬送基业的末代州牧。
“长痛不如短痛啊,州牧大人,那些卑劣的家伙们就是织州的脓包,只有将它们挑破,让脓水流出来,才能让肌体恢复健康,只有国家这个肌体恢复健康路,作为统治者的您,才会稳如泰山啊,只有您坐稳了位置,才能在类似的状况下庇护枢赤炎公子,不是么?”
枢赤莲闻言,终于下定决心:“好,依你计策行事!不过,你可有具体计划?到底该怎么做可有腹稿?”
她也是悲催,虽然是州牧大人,可是织州的大半实力并不在她手上,包括自家老爹留下的一些班底,其中就有情报力量,这导致她的情报收集很成问题,也是她的手头居然没有多少贵族的丑闻等信息作为筹码的原因,
此外,织州州牧权力实在不够集中,哪怕当初对抗宁,她都需要绞尽脑汁向各个封建主征召力量,现在卢直提出的方案虽好,却需要大量执行人手,而她么……恰好人手不够啊!
更糟的还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