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耀朝诸侯们来说,进入耀京后,川神秀一手力主的治理措施简直不可理喻,各种大手笔的花钱简直就是在不拿钱当钱,尤其很多公共工程,不仅花费巨大,而且短期内看不到什么效益,投入进去简直是拿钱打水漂玩,所以并不缺乏暗中等着看笑话的人在。
骤然一看的话的确如此,比如修缮城墙,清理废墟诺鹊龋都需要人手,而且需要很多人手,招募人手就要用钱,此外需要无数建材,购买建材还是要钱……这种耀京大装修一样的大工程,用钱的地方可真是海了去了,诸侯们只是粗粗一算,就心痛得要命。
这些钱如果给他们,能招多少兵,囤积多少军需物资啊!
只是可惜,他们的眼光终究被时代所局限,只算了明面上的支出,并未算支出的方式、投资后获得的收入等更进一步的预期获得,更没有算无形中的政治收益,也就是俗称的民心。
结果,真正按照计划进行运转后,这些人赫然发现,原来还可以这么操作!
川神秀并未直接用铜钱、白银、黄金等贵金属货币作为报酬,而是用战乱时最硬的硬通货,粮食,来充当招募工人的报酬,在富裕、小康人家来说,这种报酬的吸引力小了点,可对底层民众,尤其是这个乱世天下中挣扎求存的底层民众来说,却是救命的!
对川神秀来说,她会缺粮么?当然不会!不提北地诸侯们南下前准备有多充分,就说她轮回士的身份,直接通过主神就能用几个积分,兑换出足够淹没耀京的粮食了,粮食对她来说反而是最廉价的!
有了粮食,就有了工人,自然也有了热火朝天的建设,大大带动了木料、石料等建材的需求,这又一步增加了工作岗位,扩大了人力需求,然后继续用粮食为酬劳,又能扩大就业。
人们有了粮食,有了工作,也就有了稳定,多余的粮食和其他物品就形成了交易需求,加上联军稳定京畿的努力,使得治安安全系数大增,一时间闻着金钱味道的商旅纷至沓来,不仅带来了大量而丰富的其他商品,也带来了现金流,用来购买居民手中的剩余粮食等物,好流通到外地继续赢利,这么一来,市场也开始繁荣起来。
甚至于,在卢直的建议下,借助各方都对联军抱有信心的时候,川神秀还推出了以“信誉”和手中充足的粮食为担保的纸币。
这种纸币与真正的国家通行纸币还是有差别的,毕竟耀朝人们还没有纸币运用的信心和基础,所以,它们更多时候是作为一种借贷凭证来使用,用于建立信用。
先是小范围地用于急需周转,却贵金属资金不足的人群,后来人们一看,这纸币信用很坚挺,因为这些纸币有诸侯联军的粮食储备为信用担保,随时能兑现,而且很方便,比起铜钱、白银、黄金之类金属重物,可是能轻松随身携带。
慢慢的,在一定范围内,这些纸币已经成为耀京中货币流通的重要一环,被人们所熟悉和认可。
众所周之,铸币权是何等重要的金融权力,当纸币流通成为现实,只要其信用不崩溃,掌握铸币权的政权就拥有了充足的资金流动性,还能通过兑换比例的调整,赚取更多金融价差,更是能在深度参与经济后,通过资金流动的操纵,加强对地方的控制。
更何况,一系列操作下来,无论百姓还是商人,甚至周围得利的诸侯,都对联军极为满意,也对联军统帅,未来的辅政大臣有了信心,这种民心上的收获,甚至更加重要,因为联军进京靠得是武力,可政权的合法性却来自于广泛的认同,耀京民众此时对川神秀的认同,也就代表着对她统治的认同,那联军就不会是无根之木,根基不稳!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耀京在快速恢复,民众在迅速归心,这些诸侯,自然也越来越对川神秀忌惮而畏惧。
然而现在,川神秀却告诉他们,这一系列措施的谋划者是卢直这么个年轻人,这么个从未有所耳闻的小贵族,都很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现在连准女皇都知道了他的名号,也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能坐在前排,为什么有资格坐得比他们还要前排。
卢直对此并没有什么得意的情绪,他只是笑了笑道:“分内之事,皇令使谬赞了。”
川神秀朝他点点头,帮他刷完声望,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正事,也是现在联军面临的最后一关:进宫面圣。
进入耀京的确已经半只脚踩在天下中枢上,然而,这天下乃是士大夫与皇帝共天下的天下,除了要压服诸侯们,也得得到皇帝的支持,才算是真正能够执掌天下,所以,与那位准女皇嘉德公主的会面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这样的话,就必须将朝廷上下打点一番,别看那些公卿士族都是落地的凤凰,早已没了昔日皇朝鼎盛时期的煊赫威风,可想要当一滩狗屎恶心人,比如在准女皇耳朵边说坏话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因此必须将这帮废物给搞定。
这方面的事情,与耀京公卿们有很深关联的京畿诸侯们当然踊跃地很,表示会承担起这方面的重任。
川神秀也乐得用这些京畿诸侯平衡北方平原和南山丘陵的诸侯,因此答应了他们。
然后,就是准备好给准女皇的礼物。
这礼物也不是小事,毕竟,那是将来的天子,礼物选得不好,就是在打脸,那可是会被人记恨的,而皇权现在虽然衰微,却终究还是天下间的至高权力,川神秀并不希望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