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直受功得奖后,再度离开议政大殿,继续享受他那殿外等候的“殊荣”。
随后,一位位礼仪官开始进出大殿,向其他受功军将官员宣布枢赤莲和她的高级官僚们所决定赐下的奖赏和训勉,总体来说,赏赐还是很丰厚的,让受功人员们很满意,谢州牧大人,州牧大人万岁之类的话声声响起,也没人计较是不是逾制,反正耀朝中央老早就管不了这些地方诸侯了。
再之后,就是各种非常繁琐的庆功仪式了,这些仪式都很古老,自耀朝之前许多朝代便一直流传下来,庄重肃穆,有着古朴韵味,到是让卢直开了番眼界。
到了傍晚,整套胜利庆典的官方仪式才算是折腾完毕,接下来就是全城狂欢的时刻,卢直、勾六等有功人员都有在州牧府饮宴一场的资格,只是,当夜州牧府的宴会有三场,他们饮完第一场就得圆润地离开。
这对于粗犷的骄兵悍将们来说可不过瘾,所以他们拉着卢直又开第二场去了。
夜幕低垂,整个织锦城都灯火通明,到处是欢声笑语和酒肉香味,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胜利是暂时的,和平也是暂时的,但这短暂的安宁,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已经足以让他们值得庆幸,并为之沉醉,至少在今夜,他们终于不用枕戈待旦,挎弓提刀。
只是卢直就有点苦笑了,他带着良方酒坊的匠师工人们搞鼓出的蒸馏酒已经在织锦城成为流行,这次庆贺胜利,怎么可能少得了这些高度酒的助兴呢?
于是他就悲剧了,作为此次评功会议中最大的受益者之一,无论是升职加薪,还是赏赐丰厚,都让勾六等人有充分的理由来灌他酒,结果他直接被喝趴下了。
等到再度清醒,早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身处之地却不是自己的小木屋,而是一个颇为敞亮清幽的雅致房间。
“哦,痛痛痛!”
不等他仔细打量此处何地,脑袋仿佛被人拿锤子砸着的痛楚打断了思绪,让他不由痛哼出声。
果然,法师就不应该喝酒,超越常人的精神力会让宿醉的后遗症更加痛苦,偏偏他的《浑天宝鉴》才刚刚开练,也没办法使用内力逼酒这类手段,现在这种喝高了的惨痛后果,只好自己受着了。
正在哼哼的时候,却有一双柔柔玉手伸了过来,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摩起来,同时一个含羞带怯的声音响了起来:“恩客,可好了些?”
卢直一惊转头,看到的却是一名不着一缕,脸上还带着羞红的少女在侧,再看自己,被窝里居然是赤条条的模样,他不由有点懵。
等等,什么情况?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房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几名梳着丫鬟发型的少女各自端着东西跑了进来,领头的那个笑道:“新郎官醒了,大家勤快些啦,快快服侍好,也好讨个大红包!”
这领头少女看到卢直和少女光溜溜的模样,竟是一点也不羞涩,其他女孩也是笑嘻嘻的,非常自然地各司其职,为卢直和少女又是擦脸、擦身子,又是递上漱口洁牙之物,又是收拾惨烈的战场痕迹,还满口吉祥话,就好像卢直昨儿个真的小登科了似的,什么早生贵子啊,百年好合啊,不要钱地往外蹦。
卢直都呆了好么,他何时见过此等脂粉阵仗?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自己不是和近卫骑军、云汲兽军团的熟人们喝酒的嘛,怎么跑这儿来了?还特么又是恩客,又是新郎官的,搞什么鬼?
不过他很明显地意识到,自己昨儿个晚上喝断片了,然后似乎没管住下半身……
尤其是整理床褥的某位少女掀开被盖,他分明看到床单上有一簇刺目的红色,而那位少女还笑嘻嘻地将那块红色沾染的部分用一把裹着红丝的剪刀剪了下来,珍而重之地放到一个精致木盒中交给他时,他眼皮子直跳。
转而看向那个早晨躺在他身侧的少女,对方这会儿正面红耳赤,不敢对视中。
卧了个大槽!
事情有点不对劲,卢直深深吸了口气,不顾隐隐作痛的脑袋,放开精神力,往外探索起来,终于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了。
妈卖批,原来这里是伎乐坊!
伎乐坊,官营的青楼妓寨,与民营的差别在于,内里从事第三产业的服务人员大多是罪官、犯吏、与官家官司有关的民人这类人员的女性家眷、亲属、仆佣等等人员,一句话,得罪了织州统治阶级的“罪犯”家女性成员。
耀朝是典型的封建社会,其法律原则与现代社会的法律原则自然不同,现代社会不讲株连,罪不及家人,可在耀朝这种地方,法律明文规定着符合某些条件后,必然要对罪犯的家人乃至朋友都进行连带的罪责惩罚,女性罚没到伎乐坊为奴为妓在株连中是很常见的事情。
虽然有些女性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捞出去,比如娘家比较有实力,丈夫、父亲的同僚、朋友救助等,可还是有很多女性会因为没有助力,只能沦落风尘,比如那些庶出女、女仆等等。
像是卢直眼前这些少女,明显是接受过一定程度教育的,在封建社会里,能够接受教育的女性绝大多数不会是平民家庭出身,她们沦落在这里,也只可能是没人救的缘故。
不过,因为没人救而沦落伎乐坊为妓,对这些女性是一桩惨事,却也有一定可能成为机遇,因为伎乐坊是官营,进入是需要一定门槛的,若是这些女性运气好,说不准就能攀附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