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不由的插了一句:“南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仲大人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吓人的,有时……比刀剑还厉害”。
对仲逸这位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南栖原当然不会陌生,早在前两次外出京城办差时,作为石成的随从,他就领教过仲逸的:不按套路出牌。
此次,南栖原也想见识见识这样的手段。
听从仲逸的差遣,也正是皇帝的旨意,镇抚使石大人也叮嘱过,故此,只有保护好仲逸的安全,才算是差事办好了。
当然,遇事多请示,也是其中的一个表现。
在皇帝身边做事,日子久了,无形之处练就揣摩心思的习惯,当初的石成是如此,如今的南栖原,也是如此。
很多时候,这种左右权衡,却是情非得已、不得以而为之。
否则,随时会丢掉性命。
……
大营中,戎一昶再次召集众人议事,派人去传唤,其他人都到了,唯独仲逸与南栖原要晚了些。
一个是锦衣卫百户,一个皇帝派来的监军,他戎一昶也奈何不得,只得自我安慰一句:想必二位大人另有差事,他们并非参战将领,就先不等了。
这话说的没错,仲逸既非将军、亦非兵卒,锦衣卫虽有卫、有所,但不同于上阵杀敌的将士,也不归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管。
即便是主将,他戎一昶又能如何?
今日议事,不为别的,正是为眼下与鞑靼的战事。
憋了这么些天,有的将领终于按耐不住了。
“戎将军,我们奉旨离京北上与鞑靼交战,不是躲在这里享福的,扎营扎的四零八乱,好像我们惧怕敌军来袭似的,那还北上干什么?”。
说话的一名千户,原是山东都司的,因早年间参与过北征鞑靼之战,故这次再被选中。
原本因戎一昶品阶和资历,他没有发作,但连日的窝囊气实在受不得,这便忍不住了。
好吧,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站了出来,大多是同样的语气。
“戎将军,两军交战,不去探查敌情,不攻取敌军城池,天天呆在营帐中,晚上还要准时休息,这算什么?是北征吗?”。
“马谡失街亭是因其纸上谈兵,只知兵法条文,而不知兵法精髓所在,那我们呢?就因马谡上山扎营,我们就都得呆在山下?呆在山下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去攻打敌人?”。
“当初,鞑靼军蠢蠢欲动,意欲南下攻我大明,朝廷这才派兵北上御敌,谁知我们到了北漠,倒开始耗起来了……这样下去,与乌龟……蛋有何区别?”。
……
一旦放开,大多将领越说越来气。对戎一昶的不满,已非常明显:为将者,不谋战事,而只蜷缩在营中,算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当中,唯独有两类人没有表态:除戎一昶旧部外,剩下的,就是身为副将的林宗武,及英勇千户所的正副千户。
戎一昶的威信受到挑战,气不打一处来,本打算大声呵斥一顿,后来见反对他的人越来越多,也只得默默忍了这口气。
武将不同于文官,一旦闹起事来,后果不堪设想。戎一昶初次率兵出战,他不想去挑战那个后果。
“诸位,稍安勿躁,请戎将军说话”。
见众人说的差不多了,林宗武便上前道:“或许,戎将军另有部署,大家不要误解”。
嗯,另有部署?误解?
如此一说,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在等待着这个所谓的另有部署。
戎一昶似笑非笑,下意识整整衣袖,清清嗓子,开始说话了。
“诸位将军的心情,可以理解,本将乃此次北征主将,深受朝廷重托,岂能误了战事?受命以来,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戎一昶的语气平缓许多,全无之前的那种不悦之色,他继续说道:“北方战事极为复杂:地形复杂、气候复杂、兵力部署困难,好在经过连日以来探查,总算有了应敌之策”。
应敌之策?
众人纷纷上前,等着这个所谓的计策。
这一点,连站在一旁的林宗武都没有想到:戎一昶,如何突然就有了主意?
“诸位,经本将派人多次对黄沙城一带的地形探查,本将决定:明日清晨发起对西沙城的进攻,拿下西沙城后,再攻取东沙城”。
众目睽睽之下,戎一昶竟语出惊人:“至于是否攻打黄沙镇,就要看朝廷新的旨意了”。
末了,他刻意说了一句:“明日,驻军大营留守五千兵马,其余兵力全部出战,直奔西沙城”。
众所周知,所谓的西沙城、东沙城,就是黄沙镇西南、东南方向的两处辅助城池,两座城池分别驻兵一万左右。
朝廷北征兵力总共两万之余,若留守五千人,真正参战的兵力也就一万五千左右。而无论西沙、东沙两座城池,皆有坚固的城墙,甚至炮台、箭楼等,如此兵力,攻城是没有把握的。
北上之时,朝廷大军并未带多少辎重攻城设备,当地守军准备也不充分,的胜算。
西沙城东侧便是东沙城,北侧更有黄沙镇,一旦朝廷大军开始攻城,其他两处的敌军,完全可派兵来增援。
届时,朝廷大军面临的是:腹背受敌,寡不敌众。
不用说,戎一昶的这个应敌之策,众人又是一阵疑问,连连摇头。
这他么不是去送死吗?
若说戎一昶之前是乌龟蜷缩战术,那么此次鲁莽攻城,便是鸡蛋砸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