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心情正难得愉悦,八戒却在一旁泼起了凉水:“师父,你且莫这么高兴,那个可是个祸根。”
三藏听此,心中一突,问道:“这话怎么讲的?”
八戒道:“师父你且看着,这老儿定是来问你拿命的!”
三藏惊道:“这老人家看着就是个吃斋念佛的慈悲人,怎生要拿我的命去?”
八戒冷笑了一声:“师父,再慈悲的人,我们这欠了人家的命,他可不得问我们来拿么?之前师兄打杀了他的女儿,后又打杀他的婆子,这个正是那家的老儿寻将来了。我们若撞在他的怀里,呵,师父,你便偿命,该个死罪,把老猪为从,问个充军,沙师弟喝令,问个摆站,师兄只用使个遁法走了,却不苦了我们三个顶缸?”
小白龙和悟空在前头走着,又听到八戒在后头胡说八道,饶是小白龙作为堂堂龙太子,也叫那无赖气得要丢了他上好的修养。而那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耳根子奇软,真不知道菩萨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去取什么真经。
小白龙回身讽刺八戒:“呵,二师兄,就算你没有大师兄的火眼金睛,也不要这样睁眼说瞎话行么?普通人家见着你的模样,哪回没惊着吓着以为是妖怪的,那女子倒好,见着你的样子,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分明就是个妖怪!”
悟空这厢早就手痒,他动不了八戒和唐僧两个蠢的,收拾个妖怪总是可以的。他迎着妖怪走上前,冲对面这个不知死活来了一趟又一趟的妖怪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那妖怪顿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突然掉进了千年寒窟里,浑身的骨头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悟空拦住那妖怪的脚步,冷着声问道:“老官儿,往那里去?怎么又走路,又念经?”
那妖怪一边被悟空盯得毛骨悚然,一边暗自夸自己胆量不小,敢三番两次在大圣眼皮底下戏弄他师父,又继续硬着头皮编瞎话:“长老啊,我老汉祖居此地,一生好善斋僧,看经念佛。命里无儿,只生得一个小女,招了个女婿,今早送饭下田,想是遭逢虎口。老妻先来找寻,也不见回去,全然不知下落,老汉特来寻看。果然是伤残他命,也没奈何,将他骸骨收拾回去,安葬茔中。”
悟空只盯着妖怪不出声,暗地里却传音过去:“你莫不是真忘了老孙什么脾气不成?老孙再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还要没完没了了!”遂提了棍子向那妖怪扫去,那妖怪这次终不曾轻松逃脱,闷哼一声,丢下了假的尸首,挟伤离去。
后方的三藏却不知真相,他只听到那老儿说话,复又见悟空二话不说又害了人一条性命,只觉得心中发苦,口不能言。而八戒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好师兄,这下风发了!只行了半日路,倒打死三个人!”
三藏此番就如同魔怔了似的,那老儿话里分明破绽百出,他却偏生要信以为真。认定了悟空就是个恶毒凶狠的侩子手,合手当胸就要念咒。小白龙赶忙拦住,叫道:“师父,莫念!莫念!你且去看看那尸首的模样。”他见过悟空之前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却不知悟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难过,心中自是心疼不忍。
三藏几人近前一看,却是一堆骷髅倒在那里,三藏大惊:“这人才死了,怎么就化作骷髅了?”
小白龙道:“都说是妖怪了,你偏不信!”
悟空解释道:“这原是个潜灵作怪的尸魔,本相就是一堆白骨,她是这座山头的一方霸主,叫做白骨夫人!”
三藏将信将疑,八戒一见三藏动摇,又在一旁唆嘴:“师父,他的手重棍凶,把人打死,只怕你念紧箍咒,故意变化这个模样,掩你的眼目呢!”
三藏也不知是真的耳软,又或是自己内心里就是这么看待悟空的,八戒一说,他便信了他,遂又念起了紧箍咒。小白龙在一旁看着悟空抱头打滚的模样难受不已,恨不得那箍子是箍在自己头上,能以身代受了加注在他大师兄身上的苦痛。
三藏道:“猴头!还有话要讲!出家人行善,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行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你在这荒郊野外,一连打死三人,还是无人检举,没有对头;倘到城市之中,人烟凑集之所,你拿了那哭丧棒,一时不知好歹,乱打起人来,撞出大祸,教我怎的脱身?你回去罢!”
小白龙看着悟空疼得拿脑袋去撞山岩树木,急的两眼通红,冒着被误伤的危险上前一把抱住了有些发狂的悟空,回头冲三藏控诉:“师父,大师兄也是你的徒弟,你心偏得怎就这般过分?大师兄说的你不信,你偏生要信二师兄的谗言冷语,屡次要逐我师兄。大师兄为你打杀了要害你的妖魔,一路护你到了这里,何曾忤逆了你,你不念好,今日反倒觉得他是个作恶多端之人,这世上怎就有你这种没良心又假惺惺的人物,你若今日真逐了我师兄出师门,我也不会……”
“小白龙,你少说两句!”悟空被小白龙拦住了动作,也怕伤到了这个傻孩子,遂只抱着头装出一副难捱的模样。悟空这一身铜头铁骨的,天雷闪电锻过,八卦炉里炼过,五行山下压过,经脉不知道淬炼了多少次,他去撞那山岩石壁,只有毁了那些死物的份儿,万万不可能叫自己受了伤害的,可即使如此,如今看到竟有人为他担惊受怕,心里自是流淌了几分感动。
他听着小白龙维护他的话,心中回暖,只是听小白龙的意思竟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