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三路大军中负责诱敌、佯攻的一路,由唐潮率领的北路军最先对南汉发起了进攻。建隆六年阴历二月二十一,唐潮率军越过萌渚岭,杀向贺州西北屏障白霞城。白霞守将见周军来势汹汹,情知光靠一己之力绝难守住,连忙派人向贺州方面求援。
白霞城为贺州西北方重要屏障,一旦失守,贺州以西及以北再无险关要隘阻敌。是以,贺州刺史陈守忠闻听周军兵至白霞,顿时惊慌起来。他一面派人向兴王府告急,请求援兵;一面加紧修葺城池,组织城内青壮参与守城,并派出五千兵马支援白霞。
只是,自刘鋹主政以来,南汉诸多旧将能臣要么死于奸佞谗言、要么罢官去职、赋闲在家当寓翁,刘姓宗室亦几乎被剪灭殆尽,在外掌兵者皆为只知道阿谀奉承、粉饰太平的阉宦太监。以至各地城廓壕堑大多被当地的长官守将修饰为宫馆池沼模样,几乎失去了御敌的功能。而各地守军的兵刃甲胄、防御器械则因久不保养而锈蚀腐烂、不堪使用。拿这样的城防工事和军资器械御敌,漫说对方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周军,即便换成那些装备一般、训练尚可的军队,南汉军也绝无胜算。不然的话,前段时间他们也不会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被主帅北上、军心并不十分稳定的清源军给杀得大败亏输,狼狈而逃了。
是以,没等贺州方面的援军抵达,白霞城便在周军的第一波攻击中迅速陷落,五千守军除了在周军炮击中伤亡的几百名兵士以及少数在城破后趁乱逃走的军卒以外,余者尽皆投降。而正在赶来增援的南汉军在从逃出的兵丁口中得到白霞陷落的消息后,领兵将领连探马都没有派出,便下令立即调头退往贺州。只是,南汉军调头调得快,却没有周军追得快,走出不过五十余里便被乘胜而来的周军赶上。一阵掩杀过后,五千南汉军援军损失过半,最终得以逃回贺州的不过十之二三。
白霞失守,五千援军逃回来的还不到两千,贺州守将陈守忠心中更加惶恐,连连派出信使往兴王府求援。
面对陈守忠如雪片般发来的求援信,南汉君臣甚是震恐。刘鋹连忙派龚澄枢携旨往贺州宣慰将士,以期激励众人士气,坚守贺州,为朝廷援军到来争取足够的时间。
贺州作为南汉边镇,又靠近五岭,其经济远没有番禺等沿海州县富裕,守御于此地的边军兵士又是久驻边地,多年未得换防,光靠那点少得可怜的粮饷顶多是混个不会饿肚子。以往五岭以北还在南唐治下的时候,边军还能借着越境犯边的机会,去南唐边境州县劫掠一番,略微添补一下家用。可自打建隆二年周军收复南唐后,南汉军的越境袭扰便再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每次出击非但抢不到什么东西,反而屡屡损兵折将,这两三年来便再无边将敢越境劫掠,以至众军士家中大多贫乏不堪,生活艰难。
在得知朝廷派大臣前来宣慰时,众边军原以为在大敌当前,需要将士用命的情况下,朝廷必会对自己大加赏赉,以激励士气。是以,众士卒无不欣喜不已、充满期待。哪成想,龚澄枢带来的除了一份黄绫“圣旨”以外,再无半点财帛。尽管圣旨之中连篇皆是要边军将士舍生用命、保家卫国的激励之语,却非但丝毫不能令对朝廷失望已极的边军们增加哪怕一点点的军心士气,反而将其原本就已低迷的斗志降到极点、几近瓦解。以这样的军兵守御城池,其结果可想而知。
对此,龚澄枢则是心知肚明。他很清楚光靠一道空无一物的圣旨是不可能激励起贺州守军守土御敌、决一死战的决心的。是以,当周军过白霞、拔冯乘,前锋直**离贺州不过十来里的芳林堡后,龚澄枢二话没说,当即便不辞而别,匆匆出城,登上一叶轻舟,头也不回的逃往番禺。
那边龚澄枢望风而逃,这边尚不知情的刘鋹则接连召开朝议,与大臣们商讨该派哪位大将率军前往贺州增援。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俗话也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可见领兵大将对麾下兵马的影响有多大。值此国难当头之时,一部分公心尚在,不愿南汉江山社稷就此土崩瓦解的大臣不再保持沉默,挺身而出,纷纷推举老将潘崇彻为帅,领大军北上增援贺州。刘鋹虽忌惮潘崇彻,怕其拥兵自重,但如今贺州朝不保夕、南汉政权亦岌岌可危,再加上众臣一致推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建议,下旨命潘崇彻为都统,领大军北上增援。
不成想,潘崇彻自当初因为刘鋹的猜忌而被解除兵权、赋闲在家后,早就心灰意冷,无意再为这个昏君卖命。是以,任命下达后,其并未接旨,而是以自己眼病复发、视物模糊、无法领兵带队为由推托出去。刘鋹闻听不由勃然大怒,恨恨的道:“不过几万周军,何须他潘崇彻出马,大将伍彦柔便不知方略、不会打仗吗?”随即,便下旨命伍彦柔为都统,率舟师三万溯江而上,前去增援驾州。
刘鋹对伍彦柔充满了信心,可战争不是请客吃饭,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到了战场之上便会暴露无疑。建隆六年阴历三月初六,由伍彦柔所率的南汉舟师因为轻敌冒进、疏于侦察,在贺州以东南乡镇的贺江岸边夜泊休息时,遭到早就侦知其行踪,事先埋伏于两岸的周军突然袭击。
在周军一个师属炮兵团、三个团属炮兵营上百门火炮的连番轰击,以及三个团步兵随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