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寒微闭上眼睛,眼前光线瞬间变暗,莫名其妙的,脑海之中的身影挥之不去,那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似乎镌刻在他冰冷坚硬的心上,无尽的苦涩翻涌在心头。
突然间听到一声脆响,似乎有杯盏掉落破碎,楚慕寒猛的惊醒,急忙起身向外,果不其然看到一角熟悉的衣裙刚刚闪过转角,楚慕寒呆立在当场,踌躇不决最终放弃挣扎,放弃追寻。
脚下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已经碎成一地,杯中醇香味道扩散至选,依旧能够闻到碧螺春清冽的香味,似乎记得前几日,云惊澜说过要为他煮一回茶汤的,当时并未在意。
脚下生风,周身所有的景致都成了模糊不清的暗影,重重阁楼屋宇以极快的速度向身后狂奔,从未如此狼狈过!
宁园里已经空无一人,自从云惊澜搬离真正以后,这座精致的园子便闲置下来,里面一草一木虽然有人时常打理,却再无从前生动活泼的景象,院子里各色花卉开得正盛,满院芳香馥郁,细细闻来,便是极美的享受。
“见过王妃!”
似乎没有想到这座几乎被荒废掉的园子里还会有人来,更没想到此人竟是王妃,两个负责洒扫的婢女对视一下,齐声行礼之后便匆匆离开,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云惊澜心绪不宁,无暇顾及他人,兀自踏进这铺满青阶的院落。
阵阵凉意袭来,这里距离前厅较远,在这处处尽在楚慕寒掌控之下的冥王府中,也许只有这个地方,能够承载她肆意流淌的泪滴。
从另一个地方来到这里,她本不期望与这格格不入的世界相处融洽,如今看来连最起码的和平相处都无法实现。
本以为两人离开尚书府便是新生活的开始,不成想她只不过是从龙潭跳入了虎穴而已,终于明白为何云婉钥死活不愿嫁进来,那样蠢的人都知道极力挣扎避免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她可到好,竟然……
原来她自始至终,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那么还有什么值得她回头侧目呢?相处了这么久,那人根本未曾在意过她,云惊澜鼻尖再一次酸涩不已,积累日久的泪水无法在停留在眼眶,等她从自己恶心心灰意冷之中走出来之时,天色已经全黑。
冥王府又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云惊澜突然间就想胆大妄为一次。
之前住过的主屋已经空置许久,但其中被褥摆设依然整洁舒适,只是空无一人的园子于黑夜之中显得寂寥萧瑟,再加上晚风吹拂,愈发显得恐怖起来。
云惊澜摸黑进门,主屋比较宽大一些,门外月光淡淡洒下,倒也有了几分光亮感,屋内陈设一如既往,绕过放置在正中央古香古色的八角桌椅,云惊澜一手已经摸上了绵软的床帷。
最靠近墙那边的被褥下面,藏着五六根细长的红蜡烛,这是云惊澜一直未舍得用的,又怕不知何时会被楚慕寒抓个正着,便一直留在这里,不成想今日居然会派上用场。
温暖的光亮瞬间变照射进整个屋宇,空气中原本就淡淡的凉意此时此刻竟消失了一般,云惊澜苍白的脸也变得绯红莹润。
放眼整个冥王府,也只有这一点光辉,胆敢闪烁在这寂寥如水的狰狞夜色中!
一根点燃,心情大好,云惊澜趁热打铁,干脆将珍藏许久的红烛一同点燃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不过片刻时间,整个宁园似乎都被这些光亮晕染,说是灯火通明有些过分,但这红烛摇曳,最先让人想到的,恐怕就是阑珊处,那人凭栏倚望了。
云惊澜嗟叹一声,感觉孤单的很,阿悄茯苓她们五人被她安置在沉香榭,这会恐怕各自已经睡去,早知道便让她们等着她了,此时此刻也只有那些虫蛇陪伴她渡过这漫漫长夜了。
短笛迤逦的声音轻轻响起,那条赤尾青竹很听话的即刻便出了来,吐着信子看似十分兴奋的绕着云惊澜直转圈圈,这样的画面委实过于惊恐,可当事人唇角微扬,笑意弥漫,熠熠生辉又落寞难忍。
自从那条白唇竹叶青被楚慕寒杀死之后,云惊澜就十分宝贝这条可爱又歹毒的小蛇,总觉得它的生长速度太慢,已经过去这么久却还是这个不争气的样子。
蛇是极有灵性的动物,赤尾虽然不能知晓主人喜怒哀乐都是为何,却似乎可以感受到此时此刻云惊澜情绪低落,它竟沿着云惊澜的裙角蜿蜒而上,一直爬上她黄洁的手臂,将头抵在手背上以示亲近安慰。
云惊澜垂眼打量,对上小蛇乌溜溜绿豆大小的眼睛,突然间鼻头一酸,眼泪陡然滑落。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一条剧毒蛇同床共枕,虽然一直偏爱这些冷血残酷的玩意,当真盖上被子,也并不会产生其他畏惧惊恐的想法。
“王爷,您当真不去?!要不然……”
“不必阻拦,且由着她去吧!”
夜色朦胧,两人已经站立许久,夏日的夜晚清凉可人,可楚慕寒的身体却无法经受这种阴风的侵蚀,不过多时已经面色微变,身体轻颤着,呼吸都有些凌乱。
这么多年以来,冥王府从来没有出现过灯光,某些迷乱残酷的记忆仍然于脑海之中翻腾肆意,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呼喊声响彻在耳畔,纵使楚慕寒假装淡定,可心中煎熬却依然将他淹没。
温暖而又噬心入骨。
“回吧,之前安排的事,可以着手行动了,五日之后,送她离开!”
“是!”
主仆二人的对话从来都是简洁明朗,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