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龙飞凤舞的写下大金链子四个字,左看右看都是满意,方自欣然搁笔。
新租的公寓不大,一卧室一客厅,一厨一卫。
清晨,和煦的阳光从卧室的窗子外照进来,在客厅的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斑。
又是一夜未睡,常欢在厅中方桌边起身,按熄了台灯,又美美哒伸了个懒腰,踩着清晨的阳光走进卧室,推开窗,便有无数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今天,常欢准备做一件大事,亦因为这件大事,常欢忙碌了整宿不睡,总算把稿子赶到了恰如其分的地方。
洗澡洗漱,点餐吃饭,湮灭垃圾,穿衣出门。
常欢租的这件公寓在乐土之城近郊,小区里林木葱郁,四时花开,山清水静,是个宅起来偷偷摸摸搞点什么猫腻的绝好地方。
虽然乐土已经有了公共传送交通,什么二环三环繁华地段之类的房源c位都再没法做为屋舍高档质素的标志,但是,住的离避雷针更近,还是评价乐土社会地位的重要条件之一。
所以,这里的房租很便宜,一个月七百费达勒,缴足一年还有优惠,八千块就好。
常欢出了租屋,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有一位朋友,忘年交,也住在这个小区,常欢能找到这么幽静雅致且租金便宜的地方,还是托了这位朋友的福。
这位朋友叫范德标,四五十岁的年纪,常欢与他相识甚久,常有通讯联系,亦常受到熏陶教诲,宅居码字也是因为这位范先生的很多影响,这才奋起勇气和决心,头铁到底的。
到现如今,常欢自觉锋从砥砺,梅花香寒,终于发达了,千字百元的码者可不常有。
生不忘本,死不背信,有了出息怎可忘了引路之人,相互提携,相扶并进,这才是一个码者,一个生者,一个人,该有的节操。
常欢打算拉这位老哥一把,拿出自己稿子的一部分支线交给他去写。
一来,感谢范老哥多年来不吝对自己的启蒙和指导。
二来,这算私心,卡文的时候,能有援稿拿来缓上一缓,不至因了思路捉忙的缘故整宿不睡只能薅头发愁急。
电话通了,范德标在家。
常欢收起手机,在小区里绕了两趟房,走到范德标家的门前,轻轻打门。
门开了,一个魁梧身影黑压压的挡在门口,佝偻着背,缩颈垂头,一双铜铃大眼,目光却平淡恬静,很有点看穿世事和位面沧桑的亚子。
早些年初识范德标,还是因了常欢偶尔去二叔家的小妈哥哥家里串门的缘故,常欢和二叔家小妈哥哥家里的两个孩子马小圈和马小团玩的甚好,每次去三个人总要家里屋外的玩个烂够才过瘾。
范德标是常欢二叔家小妈哥哥的邻居,当时日子过得困顿,多以耕锄为生。三个小孩玩累的时候时常坐在田埂上看范德标掰苞米,范德标掰苞米累了,也找过三个小孩聊天拉家常,还很多次送过嫩玉米给三个小孩子吃……乐土嫩苞米,甜香嫩脆,生吃更见真味,其它地方的苞米绝不建议生吃,擅自学步者,食之不适,责任自负,以上插注。
就是这么个关系吧,一来二去,即便常欢不怎么去二叔小妈哥哥家串门了,即便因为生活环境改善常欢二叔小妈哥哥家不再和范德标做邻居了,常欢还是和范德标偶有联络,就像笔友似的。
有鉴于咱们这是一部流量丰沛的闲扯类水文,对待读者的态度必须极为端正,所以,为了以防或许会出现的今古年代的年轻读者,在这里十分有必要水一下什么叫笔友。
在上古中洲,其它洲亦有,由何洲何人始创懒得去翻知否百科了,反正就是一个没有手机没有bp机电话号码只有五六位数副科级或万元户以下个人和家庭都十分罕见敢于装机的通讯手段匮乏的年代,辣个时候,写信是小民小众日常中远距离沟通的主流,很着急的可以选择花高价打电报,只有锅里炖肘子忘关火就出门上火车到外地下车才想起家锅里炖肘子忘关火了这种危急情况,才需要打电话回去给家里当地的消防队报信。
再加上捎口信,那个年代大概也就是这几种互通信息的方式了。
笔友,说的是两人之间相互写信,写信需笔,是为笔友。
但是,不是每一对互相写信的人都能称为笔友。
家书往来,不为笔友,鸿雁传情,不为笔友,公函介绍信律师信更不是。
只有信中内容避开饮食男女四个字,大抵才可算是笔友。
笔友之间,大多书信往来谈论一些吃喝之外的话题,譬如数学猜想啦,洲情民生啦,俩厨子凑成一对笔友的情况除外。
还是不好多说,这差不多就是能写在纸上摆在台面上的笔友定义了。
常欢和范德标就是这样一对笔友性质的使用手机为工具进行沟通交流的渐渐志趣相同的一起吃嫩玉米的交情的忘年之交。
范德标因为冥想天赋短板而生活困顿,常欢同病相怜,俩人能有共同语言一点也不奇怪。
范德标种过地卖过粮打过工创过业,许是时运不济,这些都未能对改善生活环境有所帮助。
被人鄙视,遭人嫌弃,范德标愤怒过,反抗过,歇斯底里过,不顾一切过,结果,这些抗争只得到了受刑鞭挞和很多个橱窗七十二小时。
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一身武艺,两膀神力,奈何无英雄用武之地,范德标郁闷,憋屈,一把一把的往下薅头发……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