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回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坐不住了。
若非赵构是皇帝,要顾忌身份,还要侍奉太后,恐怕也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皇帝不能动,只能秦桧这个宰相出马,赶回临安坐镇,处理紧急状况。
走在路上,秦桧暗自希望张俊能够有所进展。
虽然他知道可能不大,但还是免不了有所奢望。
然而结果并不理想,进入枢密院大堂时,他瞧见了一脸落寞的张俊。
不过数日不见,张俊憔悴了许多,似乎也苍老了不少。
看得出来此事的严重性,以及对他造成的压力,不过张俊眼眸里多少还有些神采,可见也并非全无头绪。
“情况如何?”
见到秦桧,张俊轻轻松了口气。
莫大的压力总算有人帮自己分担了,而且秦桧先回来,赵构后归,那么中间就有转圜的余地,自己的处境应该能好一些。
当然了,少不得更加仰仗秦桧,甚至为牛马走。
张俊叹息道:“我以为布置了天罗地网,谁曾想忽略了一道缺口,鸟恐怕已经飞出去了。”
“哦?”
秦桧归途之中曾见到官军四处搜查,多情况也算颇为了解,他自觉张俊的安排已经足够严密,即便换了自己也不见得能够更好。
只是人还是走了,那么缺口在哪里呢?
张俊指着沙盘道:“秦相公,我忽略了这里。”
看着张俊的手指落在大海的方向,秦桧也讶然无语。
是啊,这个年代大海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当初赵构从海路南逃,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有选择的余地下,没有人愿意走海路,风急浪高,着实危险,但是徐还为妻选了这条路。
他足够大胆。
确定?
“应该是错不了,审问过沿江的渔民,当日有数条船驶出钱江口。”
“那么你觉得,他们出了江口会怎么走?”
“最好的当然是进大将,溯江而上到武昌。”
“还有呢,一路沿海北上,在哪里登陆就无从得知了。但有一点,凡大宋境内,沿海州县俱在我们掌控中。”
“那是后一步的做法,当前若能拦截最好。”
秦桧沉吟片刻:“才出钱江口,走的并不算远,也许还来得及。”
“拦截?这是要出动水军战船的。”
“是,近海搜索,沿江封锁盘查。”
张俊沉吟道:“可是,水军精锐都在韩世忠手里,他和徐家……会不会……”
“哼,官家诏书,焉敢不从?”
秦桧冷哼道:“现在,能否抓到人且先不说,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反倒是江南之地,有多少徐还的内应和耳目,若能尽早清除,刻不容缓。”
张俊顿时反应过来,秦相公果然棋高一招啊!
柔福帝姬出逃是危机,却也是机会,可以借机清洗江南的亲徐势力,韩世忠自然首当其冲。
……
自从黄天荡之战后,大宋的精锐水军便落入了韩世忠手中。
试问有谁比他更有资格率领水军,如果说有,恐怕也只有徐还一人。
不过徐还率军在西边作战,韩世忠自然当仁不让。
诏书到了,蓝圭亲自送来了。
皇帝侍奉太后南归恰好经过镇江,而镇江正是大宋水军的大本营,韩世忠的驻地。
“韩将军,还请立即奉旨办理,切莫延误。”
“遵旨。”
目送蓝圭离去,韩世忠沉默了。
前脚扬州城里,韦氏宣称柔福帝姬是假的,后脚柔福帝姬便失踪了。
是的,失踪!
虽然对外说辞是遭遇行刺,下落不明,诏书上也说是让自己派出战船,于江海上搜寻刺客。
韩世忠略微一想,便确定柔福帝姬等人是经过海路出逃,朝廷这是让自己出动抓捕呢!
不得不说,徐还还是很有想象力的,海路确实容易被忽略,可以赢得逃离时间。
韩世忠捧着诏书,犹如一块烫手山芋。
怎么办?
他现在担心的是,柔福帝姬到底逃出去与否,如果已经走远,全然无妨。
再者,他们会选择哪条路,是沿海还是沿江?
这些问题都关系到他的决断,搜寻的范围多大,力度多大,甚至要不要私下里帮帮忙。
当然了,风险绝对不小。
但到了这份上,似乎已经顾不得这些,不做点什么,韩世忠绝对过意不去。
然而梁红玉却有不同的看法。
“夫君,遵旨行事便是。”
“遵旨?”
“是!”
韩世忠讶然看着妻子:“可是,倘若……”
“夫君应该了解高阳郡王吧?”
梁红玉道:“他做事向来妥帖,计划周密万全,既然他并未传讯于我们,请求帮助,那就说明……”
“说明什么?”
“不需要。”
梁红玉道:“你想想,这边韦太后刚刚质疑公主身份,那边人便失踪了,可见王府早有预料。
是何缘故已经不重要,依照王爷的能耐,向来是未雨绸缪的,定然有万全准备,想来长公主母子,宋夫人和明珠都能安全离开。”
“果真?”
“我相信。”
梁红玉罗光落在丈夫手中的圣旨上,笃定道:“相比起他们,夫君你才是真的危险。”
“怎么?”
“这道圣旨,是差事,也是试探,又何尝不是催命符!”
韩世忠神情凛然,目光顿时凝重起来。
“咱家儿子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