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登门。
秦桧原本觉得是极好的机会,可以与这位手握重兵的枢密使好好谈谈。宰相加上枢密使,也许比一个卧病在榻的皇帝更为管用。却
不想,张俊带来的并非好消息。
“秦相公,东京急报。”
“何事?”
见到张浚焦急的神色,秦桧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东京传来消息,徐还欲奉太上皇巡幸东京。”“
这……”秦
桧顿时沉默不言,当着可谓是怕什么来什么,说是奉太上皇回东京,实际上是徐还开始起步东进。
沉默一年,老虎终于按捺不住野心,露出了爪牙。
“迟早的事!”秦
桧无奈叹息一声,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有些猝不及防,并没有想象中的淡定自如。“
没错,可是……”张
俊身为枢密使,肩负临安朝廷御敌重任,可谓是切肤之痛,感受更为明显。徐
还东进实际上好比一柄利刃,一直悬在头顶,只要落下来,便锐不可当。
之前可以说是心怀侥幸,也可以说是逃避,但现在……避无可避,更严峻的难题是如何应对?他
的亲信田师中留守东京,来函请示当西军进城之时,该当如何?徐
还西军强行入城,还可以宣布其是叛军,然后公然出兵抵御,或者坚守城池。
当然了,他们心里其实都清楚,他们不是西军的对手,根本挡不住多久。但这个姿态和过程是要有的,否则无法向临安朝廷和天下人交代。结
果是注定的,但田师中仍然心存侥幸。不得诏令,轻易出兵京都等同于谋反,徐还虽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却也是要面子,爱惜羽毛之人,必然会有所顾忌。然
而,有了太上皇这张王牌之后,这个顾虑便不存在了。十万西军以护送太上皇的名义前来,该作何应对?
拦在城外,还是兵戎相见?更
要命的是,太上皇的车驾当先而行,有谁敢拦在前面?更何况动刀剑了?没
有人敢于承担这个罪名,也绝对不敢对徐还这般口实;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直接让西进进城,临安朝廷决计饶不了他。他
的妻儿还在临安,不得不有所顾忌。而
且作为张俊的亲信,即便他田师中有心投降,徐还也未必接纳。
田师中很抓狂,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张俊,张俊也很无奈,因而找到了秦桧。
“秦相公,为难啊!”
张俊愁眉苦脸道:“不止是东京,荆湖来报,洞庭湖与长江一带最近有水匪为患,有危害地方之迹象。
荆湖州县已经上疏请求朝廷派兵剿匪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襄阳和鄂州可都有徐还所部的水军。那荆湖之地,更是他当年率兵平叛之地,根基深厚,难保……”“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秦桧皱眉道:“北边沿着黄河,东进汴梁,南边沿着大江直下江南,双管齐下,自上而下,势不可挡。”“
正是因此,才让人格外担心。”张
俊沉声道:“说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真的交手,官军不是西军的对手。”话
从当朝枢密使口中说出来,足以说明一切,除了实力对比,更是信心上的严重不足。更
严峻的一个情况,他们真正的主心骨皇帝赵构现在卧病在榻,暂不理政事,以至于让很多事都难有决断。“
此等事情,枢密院该直接奏报才是。”“
秦相公说笑了,在下入宫求见官家而不得,中书除了相公您,还有谁能拿主意呢?”“
然而此等大事,本相即便执掌中书也不能……哪怕你我二人,执掌东西两府,也总需官家圣旨才行。”秦
桧沉吟片:“除非……”
听到这个意味深长的停顿,张俊略微错愕,旋即低声道:“除非什么?还请相公明示。”
“哼哼!”
秦桧淡淡一笑,沉吟道:“本相近来有种感觉,圣宠渐弛,官家似乎不大信任我等……不知枢相可有同感?”
“这……”张
俊如何不知,赵构对他们越发失望,信任也越来越少,若非用人之际,恐怕早就有心调换了。“
你我……这些年替官家做了不少事情,也背了不少骂名……”
秦桧沉吟道:“倘若真有西军兵临大江,甚至临安城下的那一天,以官家的性子,会不会妥协呢?”“
这……”张
俊再度为之语塞,赵构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为了自保可以不惜代价和尊严。想当年兀术进攻江南,搜山检海,他逃奔之时甚至写信给兀术乞求生路,毫无帝王尊严。如
果徐还大军东进江南,抵挡不住的时候,赵构会死扛到底吗?虽说徐还没有放过他的可能,但有太上皇在,以及天下舆论,没准保住一条性命是有可能的。
至少,赵构可以有这个幻想和奢望。那
般情形下,想要平息高阳郡王的怒火,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总得有人承担罪过。
会是谁呢?答案似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奸臣,是昏君最好的替罪羊。尽
管他们并不冤枉,但秦桧和张俊显然并不愿意。
“不知相公有何高见?”“
官家卧病在榻,朝政无人主理,若是有太子监国还好,可惜……”
“这……”
张俊心里再度咯噔一下,秦桧他想要做什么的?“
可惜啊,本朝没有太子,连皇子都……唉,要是官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