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丽丽手里缝着闺女的衣服,听大姐的话告一段落,她撩起眼皮回了一句:“就赵青山那样的,他闺女真被欺负了,他也只能干瞪眼,有赖账的都是我去要,你还当他能给孩子撑腰?”见大姐被堵的一滞,她终于端正了点态度,牵了牵嘴角道,“真被欺负了不是还有你们吗?表哥表弟这么多,咋也不能让他表妹被欺负不是?”
“你就注意正吧,你就啥话都不听吧,我跟赛虎喊两嗓子,它还能跟我呲呲牙,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你就给我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我在狗放屁?算了,我也懒得管你,我舅婆今儿个还要去呢,我走了。”默默叨叨的,段云云穿上大棉袄跟她奶告别,出门走了。
段丽丽收起笑容,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姐姐是为她好,可她真的受不了这种好,都说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她既然已经走出泡了,再疼也要忍着走下去。
当妹妹的由衷希望,大姐明天有点正事好别来了,不过可能吗?她姐每天都是‘我不管你了’,然后第二天准时准点地继续来……
提前离去的段云云不知道,她前脚离开,她心心念念的二妹夫,拎着四盒礼后脚就来了,前后没差一分钟,她要是知道了,指定不带走的,多好的复合机会啊?就让她这么给错过了。
说起赵青山,他这几天的日子特别难过,媳妇领着孩子走了,他感觉天都要塌了,不吃不喝直掉眼泪,一门心思的躺炕上想媳妇。
想着想着他想明白了,下地开始撵张翠香,他发现自己可以没有儿子,却不能没有媳妇和闺女,他不想传宗接代了,就想让媳妇领闺女回来。
可这人太老实了,见张翠香哭哭啼啼抱着肚子要撞墙,他又啥都不敢说了——某些时候,老实和窝囊,只在一线之间。
今儿个是赵母见儿子要死要活的,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她给儿子出了个主意,说你拎点东西去劝劝,别看当时他们姐俩都说要离婚,可万一长辈不同意呢?你过去多说点好话,态度好点,没准就哄回来了,就算哄不回来,咱也先拖着不离婚。
说句实在话,如果没有段志涛那一刀,这老太太就跟着来了,可打架敢动刀子的亲家,是真的把她吓着了,现在她也是两头为难,既想要儿媳妇,又想要孙子,就希望段家长辈能出面说说,好能让这事圆满解决。
咱们再说范淑香,前脚送走了大姑姐,还没等进屋呢,就听到后面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她打了个呗儿,而后挑着眉毛道:“二姐夫来了?进来坐。”
真心不想叫二姐夫,可她不像段志涛,能当面掉脸耍脾气,就冲着胜男,这声二姐夫她也得叫。
赵青山是那种想法简单,凡事都往好了想的人,他没想过范淑香是碍于情面,一听对方还叫自己二姐夫?这位立马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今儿个他来的时间,说是时候也不是时候,说是时候,是因为段志涛没在家,要知道,段家父子现在是全年无休,毕竟那鸡再懂事,也不可能大过年的不下蛋,就为了给主人放年假?
如此一来,他最大的威胁没了,可如果再早来一会儿,他坚定的同盟也不会走了。
这些赵青山全然不知,只是紧张的拎着手中的东西,一步一步跟着范淑香往里走,满脑子都是见了媳妇该说啥。
结婚九年,两口子还是头一次分开五天,再相见,不说是物是人非,却也宛如隔年。
段丽丽是那种做出决定,就死不回头的人,这些天该哭也哭过了,该骂也骂完了,在亲人的关怀下,她已经收拾情绪准备朝前看了。
赵青山呢?在家里要死要活了好几天,虽然来之前还刮了刮胡子,可眼瞅着就是面容憔悴,疲惫不堪。
这俩人对面一站,真不知道是谁抛弃了谁?更说不明白到底谁比谁更惨?
“丽丽,我错了,我不要那孩子了,我,我就是脑袋一热,看人家都有儿子我没有,见有了孩子我就想留着,我不是嫌弃你嫌弃男男,咱回家行不?今后我好好干活,我好好挣钱供咱闺女上大学,我真不要儿子了……”赵青山想了一道,可脱出口的话,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段。
老太太看的有点心软了,她原先就觉得这是个实在孩子,现在这话也不像是骗人的,要不,再给个机会?
见奶奶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一直沉默不语的段丽丽终于开口了:“张翠香走了吗?”
“呃……”赵青山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没呢,还在西屋住着呢,不过我真让她走了,是她怀孕没地方去。”他妈也不吱声,所以他想等媳妇回去,再看看咋处理。
段丽丽泛红的眼里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夫妻九年,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段老太太无奈的一叹,啥话都不说了。
见奶奶不说话,二姐冷着脸显然也不想谈,范淑香淡淡道:“怀孕没地方去?生完孩子就更没地方去了,孩子得有亲妈喂奶啊,我不知道你们赵家是咋想的,可我们段家祖上没当过官,也没娶过妾,我还真没见过,这一屋里装着俩女人的,二姐夫,按理说你该高兴啊,我二姐不吵不闹就给你倒地方,你到底还有啥不满的?还至于追到这来挤兑她?”
“不,不是,我没想娶俩,可那张翠香怀孕了,现在也没地方去,我总不能把人撵到大道上去。”赵青山的话都不知道该咋说了,他是真下定决心不要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