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冯妙君也听到了,把心一横,金钟铲直接挥断了几十条根须,真真就要将小树断根铲起。不过铲子切割到一半,“当”一声脆响,像是撞到了某种金属。她也来不及细想,往下一把挖起,继续运铲如飞。
她放开了手脚,几秒内将自己的灵力泄得一干二净不说,还通过印记从云崕那里源源不绝地大量抽取。若说三年前她只是个小吸管的话,现在好歹也是个自来水管了,抽水量大大增加。
幸好云崕大概是个水库,被她这么狂抽猛吸一通都没有半点儿捉襟见肘的困窘。
她畅读多少灵诀烂熟于胸,只苦于自己没积攒下多少灵力。好不容易来个自助不限量,那还不得甩开手脚用?
就连不远处的云崕都微微吃惊,没料到她居然能一下“借”过去那么多灵力。要知道他的力量属性为寒火双重,恰到两个极端,以之伤敌,就连莫提准这样的高手都忌惮不已。他原想着这小姑娘三年多来没被他的力量冻死、烧死就已经是奇迹了,哪知道她居然能大规模地挪为己用,看起来还好像一派轻松模样?
对她的评估,必须重来一次。但就目前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浮屿土地的强度远超出他的预料,冯妙君挖得越快,他们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小。
冯妙君哪有空管他心里的想法?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火树好似在簌簌发抖,状甚痛苦,而被切断的树根里流出了鲜红的液体,乍看之下和血液像极,又带着黏腻而浓重的腥臭,流到岩石上反而无声无息凝成红色的坚冰,寒气迫人。
那种寒意不同于单纯的极冻,而是由说不出的邪异和诡秘带来。
这棵树,好像没有第一眼看起来那么美好。
不过她是没有机会问出口了,因为云崕的长剑刺入火灵胸口只到一半,后者体表的冰晶就被震作了粉末,而火灵的形体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它从原本的人形陡然切换姿态,变成了一条巨鲸!
鲸的身体结构肯定与人不同,云崕原本刺向它心口的长剑,就变作了扎入腹部,离心脏还远着呢。
火灵本就是天生地养的灵物,不归于生灵之属,也根本没有固定形态。
云崕祭出的冰棱虽然强力,但这里毕竟是火的世界,火灵的力量来源等若是无穷无尽。他也没指望这几枚冰棱就能将它定格多久。
他要争取的,无非就是时间而已。
冯妙君不声不响地加快了挖掘速度,她有种古怪的感觉,好似这棵火树一直在传递无形的波动。
问题是,传给谁呢?在这片无尽的火海当中,还有什么更强大的生灵吗?
很快,答案就揭晓了——
有的。
火海中不知何时翻滚起一个巨大的漩涡。也就在她一铲子戳断最粗、最深的那条老根时,漩涡里面跃出一个长长的身影,往孤岛扑了过来,越近越显其庞硕。
这赫然是一条火焰巨蟒!
它的身形几乎比另外两只火灵加在一起的总和还大,张开的大嘴能够直接将整个岛屿吞下。
也就是说,能连树带冯妙君一起吞下。
面对这样一张血盆大口,而且还附带熊熊烈焰,视觉效果不必说有多么惊人了。
冯妙君再镇定,这会儿也惊得心如擂鼓,头皮发麻。
天杀的,这片火海当中,居然有三头火灵!
即便是云崕也判断失误了。
最大的这一头平素大概沉眠在深处,这回被火树传出的求救波动召唤,才冲出来救场。
生死当前,冯妙君也顾不上任何矜持,放声尖叫:“云崕救我!”
天底下,她是唯一可以理直气壮这么要求的人,救她就是在救他自己呵。
不过么,云崕大概还不知道……吧?
就见天空中那一抹青衣干脆俐落掉转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火蟒。
连人带剑,仿佛飞坠的流星。
火灵没有实质性的身体,没有皮肤肌肉血管筋膜,而是由最凝实的火之精元构成。所以他这一下本不该撞着实体,并且有九成可能令自己反而陷入地火的包围当中。
就算冯妙君明白他为的不是救她一命,而是夺取即将被挖出来的火树、而是实现对她的誓言。可是在火蟒的血盆大口即将占据她全部视野、她再也无依无靠的时候,这个男人的义无所顾和光华璀璨,还是令她震撼得头脑一片空白。
目眩神移,心志都为其所夺。
而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偌大的巨蛇居然直接被他撞飞,就在它即将吞下孤岛的前一瞬间。
若是冯妙君目力跟得上,当能望见他周身泛起凝实的红光,随后连人带剑迳直撞向了巨蟒的心脏部位!
火灵的元核在此,这就是驱使它行动的全部力量来源。可这里也是火灵全身温度最高的部位,谁敢接近这里都等于是送死。
云崕却撞开了这颗元核,因此整条火蟒也跟着拐了方向,重新坠入火海之中。
冯妙君压根儿看不到云崕如何了,因为火蟒的前半身虽被推开,但它长成了s形,后半身一个大甩尾,抽陀罗一般将浮岛斜着抽飞出去!
受此巨力,浮岛险些翻倒过来。
一时之间,天翻地倾,冯妙君一个踉跄,险些掉入火海。所幸她反应也是神速,一铲扎入地下,牢牢固定住自己。周围火浪汹涌,一波一波打在法界上。
每挺过一次,法界的光芒就黯淡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