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海楼是晋王室,还有其他王亲贵族去用,可不能都拨给她一个人。因此她在烟海楼里尽管找书看,有疑问不通之处就拿回来找许凤年要答案。
名师出高徒,莫国师的弟子在修为境界上就比一般修行者高出许多。有许凤年之助,她的进展很快——当然,都局限于外家功夫。
在二师兄的建议下,她以《步仙诀》为基础大纲,再习许凤年挑选的两门功法为正统,而后就是从烟海楼里记下的各类杂学了,许凤年笑称其歪门斜道。
冯妙君有戳死鲨妖的案例在先,莫提准对她的体质很感兴趣,约莫在五天前为她亲测了一回。这是个水晶球般的物事,测试者将手按在上头,越是灵气亲和的体质,球体里被激发出来的光芒就越明亮。
许凤年撸起袖子先给她演示了一把,水晶球亮得像个五十瓦的灯泡。
到她这里,那亮度大概就是行将烧坏的灯丝。
前后对比太鲜明,冯妙君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并不是灵气绝缘,而是能引入身体的灵气太少了,还没到送入丹田就消逸无形。
莫提准看她满面寂寥,破天荒安慰道:“不用灰心,我看你肌体的强度和柔韧性倒是远胜常人,否则当初那股力量早将你经脉都撑爆了。”想来安夏王很早就知道女儿于修行没什么缘份,因此着重调理她的身体。
希望儿女身康体健,这是每一对父母最基本的心愿。
冯妙君眨巴着眼道:“是我太弱之故,才被震晕过去?”
“是。”莫提准给她打了个比方,“你那情形就好比五岁幼童抡十来斤重的大锤,本不该能举起的,偏偏成功了,但砸出去的同时也会被反震之力弄伤。”
她顺势推导:“也就是说,如果我筋骨经脉都练得足够强健,是可以承受起那般力量?”
莫提准好笑道:“可以这样说罢。但练到什么程度才能承受得住,那就不好估算。”他没亲见鲨妖,也没亲身体验过她猝然爆发的那股子邪力,给不出准确的评估。
“那我要个快速强健体魄的办法!”她遇过的挫折和失望太多,早就学会了淡然处置,哪怕还有几分失落也不会影响自己行事的节奏。
对莫提准来说,这只是小事一桩,随口就应了。冯妙君此时又是泯然众人矣,他纵还保有几分好奇也不大将此事放在心上。国师日理万机,一转身就将冯妙君再度扔给许凤年,自去忙碌。
按照他留下的方子,冯妙君开始差人去抓药。莫提准提供的方法不外乎“洗”、“炼”二字。所谓“洗”,即是药浴,用一十六味药材磨粉泡浴,成分要好、年头要足;所谓“炼”,不是修炼,而是按照莫大国师的秘方取材料以文火熬九个时辰,慢慢提炼出药膏,每日一剂配温水服用。
无论是服用还是泡浴都选在午时,这是一天当中阳气最旺的时刻。莫提准提供的秘方就和他本人一样,性子格外霸道,她服膏后泡上十几息就要满头大汗,再坚持下去就是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砰然作响,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一直坚持到血管快要爆裂时,药力达到最盛,她就得从浴桶里出来揩干身子,迅速运行《步仙诀》一遍又一遍,直至满身浮动的气血都归顺下去,这才算把药力打散,不会反伤己身。
这么做就称作“淬体”。
许凤年告诉冯妙君,莫国师成方的标准是修行者。也即是说,这副方子是初级修行者淬体所用,可以慢慢剔除身体里的杂质,她能不能坚持下来就看个人的体质和毅力。
虽然过程痛苦了些,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仅用过五次,她就觉得身体一天比一天轻盈,足底像安了弹簧,每走一步都像要往上跃起,躯体当中似乎蕴藏着用不完的力量。
当然,她明白这些都是愉悦的错觉,是自己还未适应身体的快速变化而产生的差异感。不过客观的进步依旧存在:她在药浴中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由一开始的十息,变作了十五息,然后是三十息……
这说明身体的耐受程度正在提升。莫提准给出的药方对于人体的打磨,注重由内而外,内炼筋骨、外养皮膜,借助药效来拓展经脉强度。
另一项未料到的好处,就是她的小脸因为旺盛的气血而始终红扑扑地,让人看了只想狠狠啃上一口。
许凤年也想这么干,但他不能吓坏了小师妹,只得手痒时去捏一把她的脸蛋。
至于烟海楼之行,她也始终坚持。但凡要出发都起得比鸡早,天不亮就跨上马车赶往小孤山,看曹德焕喂魔物,然后在烟海楼一呆就是大半天,至日暮方归,每天的五个时辰都不浪费,隔天就以药物洗炼。
如此坚持六十日,她终在一天行功完毕之后盘膝坐了下来。《步仙诀》与一般修行口诀的不同之处在于,其他诀法都先教人吐纳养息,先养内阳,《步仙诀》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力主由外而内,以血带气,血行则气盛。
因此它的吐纳诀窍也在第十七页才显示出来。冯妙君试着运行了两个周天,心神慢慢沉静下去,从药材中获取的那一丝灵气在她的千恳万求下亦开始跟着血气游走全身。
再然后,她就“看见”了自己身体当中的情况。那感觉分外奇特,明明不以目力视之,但脏腑的每一次颤动,血管的每一次轻微扩张和收缩,空气在肺里的交换穿行,都能清晰地为她所掌握。
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次“内视”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