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冯妙君再上烟海楼,就索引关于“星天锥”的书目。
她想尽可能多地了解自己的法器,以便于更好地使用它。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一件广为人知的法器,因为提到它的书卷只有两册。借阅第一册时,魔物元神罕见地发了一下呆,才提示她到最角落的书柜去查找。
这个角落,三年来她从未来过。此处只放着一排书柜,总共也不过一百多块玉简,对比烟海楼其他的海量藏书少得可怜。
这里的玉简,色泽看起来更旧。冯妙君在魔物提示下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块,神念甫一扫过,顿时就楞住了。
录在其中的文字,并非诸国通用的语言。其形古朴繁复,却有桀骜不驯之气概。
冯妙君从未想过世上有这样一种语言,光是字形就如此张狂。
最奇异之处在于:
她居然看得懂。
玉简里的每一个字,她都能明晰其义。
魔物看她举着玉简发呆半天,遂出声道:“你看得懂?”
冯妙君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看不懂,这文字十分奇特,字字好像都能噬人。”魔物定期要向晋王汇报,她不想泄露这种秘密。
膨胀的声线是一以贯之的平铺直叙:“这是天魔语。不独是你,低阶修行者多半也不懂。”
冯妙君失声道:“什么!这玉简是天魔所写?”
“嗯。”魔物元神虚虚向周围一指,“史前的论著只有这些,你手里拿着的这卷野史,的确是天魔所写。”
野史?她细细回味方才阅过的内容,的确里面有各种经不起推敲的灌水、夸大和不靠谱,称作野史倒也贴切。
看起来不管是哪个种族,都喜欢捕风捉影。
她想了想,对魔物道:“我想学习天魔语,可有入门级的书目?”这里必定还有许多以天魔语写就的古籍,她想借来研读,就必须让魔物知道她将慢慢“学会”天魔语。
“有。”魔物给她推荐了几本,而后道,“人类和妖族的许多神通功法,就是从天魔术里演变而来。当世大能无不通晓天魔语,才能施放原咒。”
这是一门伟大的语言,哪怕创造者早就消失在历史当中,它在这世上也依旧能够延续下去。
冯妙君正在翻书,顺口一问:“神通?比如呢?”
“比如形形色色的诅咒。”膨胀回答得一板一眼,“天魔擅诅,咒术五花八门。”
冯妙君的手突然顿住。
诅咒!
是了,她在过去三年里不停查找过去这数百年里出现过的各种咒术,一直没找到解除自身诅咒的线索,实是有些疲了。现在,她好似又看到一线曙光。
据那一册藏在玉简中的野史记载,星天锥的来历与众不同。别的法器都是采集天地灵宝铸造,或者其中还要加入陈年大妖怪身体上的某个零件;星天锥却是被人发现于一处遗迹当中,那里头一片狼藉,不管原来有什么都变作齑粉,辨不出原貌,只有这对星天锥落在地上,锥尖完好无损。
当然,星天锥是后来被赋予的称谓。最初的发现者凭借锥体后方的断裂认为,它应该是某件法器上的部件,在遗迹那一次变故中剥落下来。
后来它被重新锻造,变作了全新的法器。不过由于它的前三任拥有者都没甚名气,因此星天锥也就不为众人知。
当然,这只是野史上的记载,未必经得起推敲。冯妙君又翻看了另一本书,与它大同小异,甚至还不如它详尽。
她默默想着,看来新得的法器还有一些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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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冯妙君亲自陪着晗月公主到城郊的庄子上散心两天,又让她采摘许多甜果带回宫里,这才驱车返回自己宅邸。
半个月后。
此时刚刚入秋,夏暑未褪,冯妙君虽然修出寒暑不侵的本事,也还是着人备了热水,滴两滴椰油,这才舒舒服服地泡上半个时辰解乏。
这半个月来她搜遍这副身体本人的记忆,终在脑海深处见过几个画面,是安夏国师在纸本上写字,她立在一边观看的场景。那些字,就是天魔语。
这即是说,她习得的天魔语由安夏国师教会?毫无疑问这是安夏王的授意。那时她还太小,还未去接受体质测试。或许父母希望她先掌握这一门修行者必备的功课,日后施展神通会轻松些?
唔,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几个画面零碎而散乱,与其他记忆都没有连贯性。无论她再怎样深思,都没什么头绪呢。此时晓风又从园中穿窗而入,带进栀子花的清香,醺得她昏昏欲睡。
待冯妙君换过衣裳,已到午后,正想甜甜睡个午觉,下人来报:有客到。
说起来,她这住处少有客来。但凡生意场上的迎来送往,冯妙君都尽量选在酒楼里,旁人也能理解:她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独居晋都,宅邸里的确不便迎客。
自她容貌长开以后,来得最多的好像是媒婆。她不能嫁与权贵,但民间亦不乏卧虎藏龙的大咖,有家资钜万的富豪,也有修行者世家慕名而来,均被她婉拒。
想在晋都独善其身,可真是不容易。
看过了拜帖,她只说了一个字:“请。”
来客是苗奉先。
冯妙君将他请进了园中的水榭,这里鸟语花香、水声潺潺,但是有柱无壁,四面兜风,任谁都能一眼看到榭中人。
苗奉先面色已现红润,今日一袭白衣,外罩湖蓝纹金比甲,尽显男儿英朗。被追杀当天有多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