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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打那天君长知拂袖而去之后,白术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卿。
牢房里每天来来往往许多人,都是陌生面孔,幸运的是他们对白术也没有再继续打骂,就是客气地关着她,给吃的给喝的,也会给她那些个廉价的伤药纱布处理自己的伤口——听说这都是君大人安排的,剩下的再问,那些大理寺的人嘴巴比蚌还紧,就无论如何都撬不开了。
还听说纪云也送过药来,但是被拦在了门外,有了君长知撑腰的狱卒陪着笑脸,却说着胆大包天的话,说是让纪大人担待着点儿,里头关的是重犯,为其生命安危着想,不得使大理寺之外任何物品……纪云自然被气得够呛,却还是灰头土脸的滚了。
白术算是真真正正地彻底清静了几天。
头两天她还觉得这样不错,省得看见君长知那张人渣脸就来气,结果第二天晚上,情势急转直下——
可能是乐极生悲,夜里风凉,又已是初冬,白术当天夜里就又染上了风寒,脸红得像是嗑了一吨春.药似的,张嘴说话之前,先是一顿惊天动地的咳嗽;风寒正要她半条命,那地牢里恶劣的环境带来的报应也跟着凑热闹似的来了,伤口发炎,换药的时候掀开纱布都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
白术不是没辛苦过,在锦衣卫这么久出了那么多任务,她试过三天不洗澡在泥巴里滚在雨水中上蹿下跳——但是她从来没有像是此时此刻这样,被自己臭得想杀了自己。
得有人来救救老子。
白术烧得迷迷糊糊的想……
老子还没爆了君公公的菊花以谢心头之恨,怎么能现在就死!
喉咙沙哑得叫不出声儿来,白术只能手软脚软地趴在大牢门边,抓住那大头锁框框往门上砸——这一刻,听着那金属撞击发出的沉重声响,白术愣了愣随机觉得自己跟动物园里笼子里关着的狗熊似的,那家伙也是伸出熊爪爪敲锁求投喂花生米来着………
也是喜感。
白术框框敲了锁,还真敲来个大理寺的狱卒,那人拢着袖子冒着腰,从那踮脚走路的姿势看,似乎也是个公公,只见其来到白术面前,放下食盒,赔笑道:“姑娘,怎么,饿了吧?”
白术差点儿被他一声“姑娘”给憋得晕死过去。
要不是这会儿她实在没力气翻白眼……
白术有气无力地冲着这位大哥招招手,见其凑过来,便问:“你家老大呢?”
“谁?”
没好气地:“君长知!”
“君大人出外差去了,”那小公公拢了袖子,“走了有些日子了,听说是西番王的妹子生性调皮,混入进贡的美人中一路跟来我大商,结果前几日被发现,金枝玉叶还未到出阁的年纪,急着要送回去呢!君大人年轻才俊,文武双全,自然就当仁不让担当了护花使者的重任……”
“……”
以上絮絮叨叨一大段话,听在白术耳朵里就可以只用几个字总结:君长知泡妞去了。
白术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欠了西决几万吨黄金没还,否则,这货怎么就能把她害得锒铛入狱之后,又不知道打哪儿冒出个妹子,跟她抢男人呢?
“西决不就一个哥哥么?”牢房里的人微微瞪大眼,“哪来的妹子?!”
那小公公放下了食盒,憋得满脸通红,半晌才道:“这问题,恐怕您得问西番国主子去呀。”
问他为什么那么种马?生下来的一个两个不坑别人尽坑她白术?
白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又低声咳嗽了两声——牢房光线昏暗,那小太监开始没看清楚,只当她是太久没说话了嗓子沙哑,这会儿听她带着几声病态的咳嗽,这才凑近了看,一眼便看见牢房中的人满脸倦容,面颊绯红,远远地闻,还能闻到一丝丝腐坏得肉的气息。
心道一声坏了,连忙放了食盒,去跟他真正的主子汇报情况去了。
这小公公前脚刚走,在他屁股后面的白术愣愣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半晌反应过来难不成这是被她臭跑了?
显得有些迷茫地转过头在牢房中扫视一圈,最后当她将视线固定在身后那火盆以及用来行刑的烙铁上时,目光一顿。
……
等天德帝得了消息,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杀到大理寺牢狱里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那瘦小的身影蜷缩在牢狱的一角,整个人都快抖成了筛子,好不容易被皇宫的大米养出点儿肉的身子没几天又瘦回了一把豺狼似的骨头……
最可怕的是,在她的身边有翻到的火盆,带着火星子的红碳滚了一地丢着一把已经冷却了的烙铁,天德帝面色阴沉上前一步,远远地便闻到了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身后的人就已经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天德帝目光微微收缩,最后停留在牢房里角落里蹲着的那人的肩膀上——只见那肩膀这会儿倒是不流血了,但是被烫伤后,熟透了的肉和着血还有烧焦的皮,和烙铁上的白色脓水,黑色红的白的相互成影,绕是天德帝这样三天两头就要诛个九族玩玩的人,都不由得看的心惊肉跳。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为了活下去,真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之前就听说她求生欲强着,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赤铁刮骨,哪怕是战场上的男人要做这个,怕是也要颤上几颤吧。
天德帝眼中情绪复杂,几番开头却没能说出话来,不待片刻,正心生烦燥,便听见牢狱门口外面又传来一阵